天地之中不乏锦绣桃源,可桃源之间却鲜有雕梁画栋的栋栋亭台楼阁,此等巧夺天工之作,竟不知在世间何处。
穆长风穿行于这别有洞天的桃源之中,映入眼帘的是草木葱郁,层峦叠翠;溪水清澈,水平如镜;琼楼玉宇,飞阁流丹。
除此俊秀美景,不凡天工让人没齿难忘之外,还路遇一座神像,也会让人刻骨铭心。这神像似虎,支出獠牙,向着前方咆哮,厚大的一双前掌腾空,背脊的硕大羽翅完整的展开,整体表现为振翅欲飞之态。它还暗暗映着淡淡金光,无时无刻不透出杀伐之意。此为四象神之一,戮。
穆长风在此神像处停留许久才离开,接着又继续前行片刻便到了头,府邸高墙缓缓入眼,这墙高的望不到顶,墙间有一小门。而这小门引起了穆长风的兴趣,他向着小门走去,待刚触到门的一刻,只觉看到了隐隐的绿光,随即便是一阵头痛袭来,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穆长风环顾四周,一时间有些懵憕,缓了缓神才知原来又是一场梦。此刻,他坐在床榻上怔怔发呆,心里想:“这梦中桃源,我不只一次梦到。极尽的美景如此真实,那到底是哪。那地方就好似我去过一样,可为何我却一点记忆也没有。”,想到这穆长风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胸前的玉扳指。
随着阵阵冰凉由心口蔓延开来,穆长风也瞬间变得清明,一扫之前的些许呆滞。这也让穆长风突然想起昨天充盈的气海,赶紧探查一番,但随即而来的却是大失所望。仅一瞬间,便让人失落到了谷底,垂头丧气心灰意冷。
此刻穆长风眼中已没有了光彩,满是昏暗,心中更是被失落,惆怅,愤恨所充斥:“到底差在哪里。上天你告诉我,到底差在哪里。”
这一年来,穆长风一次次希望换来一次次的失望,再坚定的内心也会被击垮,再强大的意志也会被消磨。就在此时,穆长风修行的决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心想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修行。
穆长风摸着胸前的玉扳指,伴随着阵阵的冰凉,在这一瞬间,让他想到了第一次拿到玉扳指的场景,便自言自语道:“那青衣仙人说过,事事莫强求。真的就此放弃吗。”
低沉到极点的穆长风,再也抵制不住内心的苦涩,终是落下了泪。这滴滴的泪一定格外的咸,格外的苦。近一年穆长风不仅受尽了修行苦,也受尽了师兄同门的白眼与嘲讽,甚至是欺辱。
由于修为一直没有存进,现在很多同门师兄提起穆长风都满心的怨气,都觉得青音阁主带回来个废物。更让这些同门怨的则是穆长风浪费化神池让人垂涎的资源,阁中有规定,待化神池满三十年后,若过了三年仍未启用的话,这化神池的精华便会分摊给阁中的每位弟子。要知道这精华对于修行可是有着极大的裨益。
越想越黯然的穆长风已经泪眼朦胧,不觉也就错过了卯时。这近一年穆长风唯一的感动与宽心的就是青音每日的亲自授业,无一缺席。但这也恰恰是穆长风最无法接受的地方,多少次恨自己的天赋实在太差了,脑子实在太笨了,怎么都无法让丹田气海寸进。
就在穆长风自僝自僽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悠悠的话音:“徒儿,今日卯时为何不来。”
穆长风一听便知是青音阁主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赶紧开了屋门。屋门打开,见青音就在门前,穆长风赶紧恭敬道:“老师,弟子愚钝至极,已修行一年有余,可修为无半点存进。也许弟子并不是这块料,弟子想……”
此刻穆长本来想说弟子想下山去,但犹豫片刻后终是没能说出口。
青音也沉寂片刻,拍了拍穆长风的肩膀淡淡的道:“修行一途,最终靠的不是天赋,而是坚定的道心。而你就有一颗旁人无法比拟的道心,为师相信你。修行入门有快有慢,不一定快就好,慢就不好。快不一定根基稳固,但慢下来沉下心根基就必然会稳固。有了扎实的根基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这一番话后,青音已经感受到了穆长风心境有所缓和,接着道:“徒儿,今后便不用卯时来山顶了,为师的授业已再无新,接下来便看你后浪推前浪了。明日开始,你便去看管楼吧。除了三层的密典外,其余随意翻看。待阅千万卷典籍,定可开悟。”
穆长风恭敬的回了一礼:“是,老师。”。
山上楼只有到了入清境才被允许进入其中,这一刻穆长风的表面虽平静,但内心却百感交集,温暖感动又问心有愧,失望至极又不甘放弃。青音始终如一的用心教导与关怀,让穆长风心中温暖感动,但自己一事无成又倍感亏欠有愧;历经九死一生方踏上修行之路,此后更是夜以继日勤学苦练,换来的只有修为的无进和同门的怨恨,失望至极,但心中的执念又让他不甘愿放弃。
……
仙山楼透着古朴与典雅,三层楼阁钉头磷磷,飞檐反宇。伴着晨曦,穆长风来到了楼,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怅然若失又夹带着些许的枯苗望雨。
推开楼的门,空旷的房间未见一,却能闻到淡淡的香气。由于透进来的阳光很少,所以屋内略显昏暗。虽是昏暗,却并未让人觉得压抑,相反会觉很舒服。
此刻穆长风站在门口,向着屋内四下打量。正值此踌躇犹豫时,昏暗处一个人影缓缓向着门口而来。随着人影的靠近,本相也浮出水面。来是一男子,生得日角珠庭,脸上夹着淡淡的皱纹,两鬓微微泛着白霜,满头青丝间夹杂着银丝。
男子到了门口,来者双眸深邃,眼神如炬,看着穆长风道:“可是长风师侄。”
面前男子那可察秋毫的双眼,让穆长风不敢与其对视,眼神相对后赶紧避开,恭敬的道:“正是弟子。”
男子微微睁了睁双眼,英气十足,淡淡的道:“我是摘星阁的三长老,你就叫我虚如师叔吧。”
穆长风赶紧恭敬的道:“虚如师叔。”
虚如道:“青音说,今后便由你接管这楼了。”
穆长风恭谦的回道:“弟子,无德无才,总是让老师熬心费力。”
虚如道:“如此甚好!我便可下山归隐。每天清粥小菜,游山逛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虚如的洒脱浪迹之心,让穆长风不由得想起了父亲。一番望云之情过后,再看虚如还真有些父亲的神韵。
穆长风虽思绪飘远,但虚如悠悠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在山水之间乃世间极乐,若修行无门,便在天地间洒脱一生,不也很好吗?”即便穆长风短暂的分神,但虚如的每一字每一句仍然落入他的心间。
穆长风思索片刻,恭敬回道:“师叔所说自然是生平快事。但弟子,仍心存执念,若就此放弃仍觉不甘。曾有高人同弟子说过,事事莫强求,但弟子还是想坚持到真正是背道而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