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汝真在安排整个过程中,嘉美并不清楚,她仅仅知道田汝真要走,她也没对任何人泄露。
现在,田汝真不知道怎么对她说,田汝真敢确定的事情,是自己不可能带走嘉美了。
看到田汝真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嘉美心如刀割。她知道,田汝真这次能侥幸活命,纯属不幸之中万幸,她想帮助田汝真,因为她还有一个好同学,一个完全可以信赖的人,这个人也在中国,为日本政府做事,曾经说过,为了嘉美,他可以做一切事情。
这个人就是山田重信。
嘉美自己感觉,她可以暂时留在满洲,如果田汝真能离开脱险,她就可以很顺利去香港,绕道进入中国。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田汝真,田汝真认为太冒险了,如果这个山田重信有问题,不但自己彻底暴露,连嘉美也搭了进去。
嘉美认为山田君没有问题,她可以去探探口风。
田汝真想,与其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不如豁出去闯一下,关键是要知道山田重信干什么的,可不可靠,其次是有没有这个能力。
田汝真听说山田在大连后,决定和嘉美一起见一下这人,嘉美的同学,田汝真在日本也见过很多。
山田重信一直在青岛,现在青岛形势紧张,山田就撤到大连待命。
这天,山田突然接到嘉美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来奉天,可不可以见上一面?
山田马上用电话,请示了嘉美叔叔,嘉美叔叔说道:
“这个池田,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想离开,一切事情都答应他,然后让他无法抵赖。”
山田问道:“我能否不暴露自己,我不想给嘉美留下坏印象。”
嘉美叔叔知道,山田对嘉美一直没有死心,难得山田对嘉美这么痴心,嘉美都成人妻了,山田还在念念不忘。
嘉美叔叔沉寂片刻,最后下决心说道:“如果他们透露出逃跑的意思,不管是否暴露身份,都把池田除掉,不和他比耐心了,然后你想怎么对嘉美,你就自己操作吧!”
山田说道:“我和嘉美多年没见面,都是通电话,这回突然去奉天见面,然后池田就出事,很难让嘉美不起疑心,我想还是通电话吧。从电话中,也可以判断他们要干什么。”
嘉美叔叔说道:“那好吧,你打电话时,我也听一下。”
第二天,嘉美接到山田的电话,两人寒暄几句,山田便说道:“我也很想去趟奉天,见一见老同学,但是工作不允许,你知道,我们给政府做事的人员,身不由己。我问了一下领导,近期没有出差的安排。嘉美小姐,你有事找我吗?”
嘉美道:“哦,这样太遗憾。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最近未婚夫池田君,工作一直没有安排,我想带着他出去走一走,哪怕去关东州都可以,我还想去趟香港呢,但我知道池田君走不了。”
山田重信说道:“香港我是办不到,但到我这里是没问题,我可以找政府的熟人,提供证明,说关东洲开军情研讨会,让现在清闲的池田君参加,你看可以吗?”
嘉美道:“行,你办吧,真的太感谢你了。我还要再问一问池田,他最近心情太郁闷了,我都怕他生病。”
嘉美和山田挂断电话,嘉美叔叔和田汝真也同时撂了电话。
田汝真说道:“这是一个陷阱,山田或许有本事,让人开一张假的会议邀请,但开军情研讨会,不是政府部门能做到的,要军方和特务机关。”
同时,嘉美叔叔也说道:“他们要逃跑,是确定无疑的,你不应该说军情研讨会,要说经济形势研讨会,邀请两名懂军事的人参加。你的企图也暴露了,除掉池田吧。”
“那怎么除掉池田呢?”
嘉美叔叔:“相机行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奉天虽然不归我们管,但这个案子一直由我们办,还是你过去一趟吧。”
山田道:“我认为也是,把案情通报给奉天方面,调查这么长时间,也没查出个结果,不是自己的案子,就是不尽心尽力。”
“后来有一天,你哥哥接到一个电话,说要谈一谈他工作安排,让他直接去新京,他就带着副官和勤务兵出发了。他预感到有人要对他下手,临走时给我交待,让我离开奉天,立即回日本,在家里父母身边,那样能安全一些。”
嘉美努力回忆着那天情景,“你哥还说,有可能他们会把他关起来,那样也不用等他了,不可能让他活着出来。还说,让我尽快找个人嫁了,早点走出他的阴影,说我叔叔肯定有问题。”
赵启山后悔,如果早知道嘉美叔叔神秘,那天在她叔叔房里,就该仔细地翻一翻,找一找,或许可以找出点蛛丝马迹。
赵启山问道:“有没有人通知你,说我哥死了,怎么死的?”
嘉美说道:“五天后,警察和那个勤务兵来的,说在一个山区小站,遇到土匪袭击,绑架了你哥和副官,副官反抗当时就死了,你哥应该是反抗负伤,在车站东边的山涧里,发现了遗骸,被熊或狼啃食了,军服也只剩碎片,发现了一块手表,一支打光子弹的空枪。”
说着,嘉美从包里拿出一块手表,递给赵启山。继续说道:
“手表是你哥哥带的,我认得。枪也是他配带在身上,德国造那支,还用它教过我射击。”
赵启山问道:“谁先发现的遗骸?”
嘉美说道:“说是一个猎人,然后报了警。”
赵启山道:“猎人首先发现的可能性低,因为猎人不会主动上交手表的。”
嘉美点点头,“应该是这样,这帮家伙都懒得去掩饰了。”
赵启山说道:“或许我哥是对的,你叔叔确实有问题。”
嘉美苦笑一下,“他就是青岛帝国特务头子,特高课的首脑。这是我结婚时,在日本听伯父说的,两人为爷爷的遗训,发生了争执。大伯喝多了,说当特务,不算从政,做事不光明磊落。”
赵启山道:“你大伯还挺有个性,可你知道你丈夫干什么的吗?”
嘉美叹了一口气,“结婚后,回到奉天,我才知道,也是特高课的人,我真傻!不过,他说是从青岛离开后,为了在奉天找份体面工作,才加入特高课的。”
赵启山道:“你相信吗?”
嘉美:“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呢?即便是知道他干这行,我也是要嫁的,池田君走了,我心也死了,听家里安排呗。”
赵启山看着嘉美,一阵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