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欢到了房门前,门是开着的,进去后,就见怀安正端着茶盏,嘴唇搭在杯沿上,却并没有喝,眼睛望着窗外出神。
景欢瞧怀安似乎未察觉到自己进来了,便先故意踏重了脚步。
怀安果然回神,看她一眼,恍惚似的说:“哦,过来了啊。”便放下杯子,将两只手搁到了桌案上,摸着铺好的纸张,一副要写字的模样,却迟迟不动笔。
又是这个样子,叫人进来却不说话。
景欢忍不住先开了口:“刚刚何继说你要叫我写字?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
怀安便抬头看景欢,却还是不说话。
景欢被瞧得不自在,下意识向后躲了躲,尴尬道:“看什么呢。”
往日两日多是公事公办的态度,顶多怀安兴致上来了,会调侃景欢几句,景欢自然也会回嘴,这样拌拌嘴,时间也就过去了。
可像这样没缘由的严肃,还真少见。
景欢直觉自己怕是又做了什么惹怀安不高兴的事被发现了,每次怀安要训她时,便是这个模样。
好在怀安今日没有训人的念头,他看了景欢好一会,才说:“你怎么总不叫我少爷?”
景欢听了这话,顿时愣了,转瞬那脸又红了。
她竟又忘了。
这几日总是按着自己的习惯乱叫着,怀安也没多纠正,她便也这么稀里糊涂地叫了好几天。
会以为从此往后这奇怪的命令就要消失了,没想到怀安竟在这等她呢。
景欢只顾着紧张,都未看出怀安本未生气,他问的那句话,不过是以十分平常的语气问出来的。
景欢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此时辩解已太晚了,只得放低姿态,讨好似的叫了声:“少爷~”
那尾音拉得稍长,谄媚意味十足,倒叫怀安先愣住了。
怀安顿了顿,到底只是叹一口气,也不多深究了,朝景欢招手:“过来,你写一副字我瞧瞧。”
景欢糯糯哦了一声,走到桌案前,取了最细的笔下来,便叫怀安给挡了:“写大字。”
景欢顿时为难起来:“我从未写过大字呢。”
怀安倒是奇怪,虽说有人确实写蝇头小篆比大字要写得好,可也未见过既学了字,又从未写过大字的人。
不过此时他也懒得计较,只坚持着:“凡事总有第一次,你试试便行。”
景欢还当怀安要用自己的字,虽然心里好奇他为何不自己写,可还是老老实实蘸了墨,要下笔时又停了下来。
“写什么?”
怀安抬抬下巴:“随便写。”
景欢忍不住扭头去看怀安。
总觉得今日的怀安有些心不在焉,难不成是因为被那位账房贪了十几两银子心里不愉快?
是了,一下子损失了好多钱呢,只是搞不懂他为什么不追究。
景欢心里胡思乱想着,便顺手在纸上写下了“猪”这个字。
写完之后,半天不听身后有动静,景欢回过头来,就见怀安又在发呆。
他今日,怎么了?
景欢皱着眉头,自觉怀安怕就是为了银子的事操心,也忍不住可怜他,只是总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啊。
景欢忍不住凑到怀安面前,问道:“你怎么了,忧心忡忡的样子?”
怀安回过神来,就意识到景欢的脸已帖了过来,有些吃惊,却没躲,两人便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景欢见怀安不说话,又问了一遍:“你是为丢了银子的事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