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三个字说得特别小声,怕挨打。
“呃……你在说绕口令么?”奚元嗤笑一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单纯看不惯虚伪的人在我身边晃悠,我这个人正义感爆棚,难道你还不了解我?”
“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我也没对你抱什么希望。”
“好啦。”李维霖反而安慰她,主动和她碰一下杯,“你管他好人还是坏人,能收留你就行。”
“是啊,他直接把我赶出……”奚元说着说着,却也觉得江悯实在没那个义务让她住进他别墅,比如人难免想有点隐私,比如男女授受不亲。又想到,也是他让她住进他另一座公寓、借她钱奢侈消费的,不知怎么,她突然良心发现了,可能是因为在这个雪花飘飘的跨年夜的唯美节骨眼,她突然觉得江悯也算是个好人了。
“什么?”李维霖没听清,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没什么。”奚元话锋一转,“那聊点儿别的什么?比如,我家里人有没有找过我?”
“哦,对,我突然想起件事。”李维霖眼睛亮了些,“对了,你家里人知道你是因为结婚才逃走的,先说这事吧,你家里长辈生气是难免的,我也被你们家保安给供了出来,他们最后还是不愿意到我家工作,说白了就是不想换工作……但碍于两家交情,你们家长辈没办法拿我怎样,我也死都不说你现在在哪儿。放心,我这段时间跑了很多地方,我觉得他们应该猜不到。”
“‘应该’?‘你觉得’?”奚元重复这些不可思议的字眼。
“对。”李维霖胸有成竹。
奚元直接笑喷了:“天,你知不知道,我前脚刚进江悯家,后脚就有一队说是我什么亲戚的人找来了……”
“啊?”
“还好江悯的保镖把他们给吓走了。”奚元相当满意地说,就像吓走那帮人的是自己一样,“所以说,罪恶之都也有罪恶之都的好处,拿出枪吓起人来是认真的。”
李维霖张了张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帮奚元逃跑的事下一秒就被发现。
至少在目的地这方面,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凡了解的人,谁敢相信江悯会收留个陌生女人啊!一是性格问题,他肯定不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麻烦;二是他相当有原则,虽说他和他未婚妻的关系他也不清楚,但江悯绝不会让自己和一个陌生女人有任何暧昧的可能……凭什么下一秒就被人发现他把奚元交给江悯了?
他久久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直到奚元手在他眼前晃晃:“喂,你刚才好像还想说另一件事?”
他早就失去兴致,慢慢地讲:“哦,是关于你那位好闺蜜童梦真的,讲真,你是不是早把人家给忘了?”
奚元愣了一下。
不是忘了,而是她压根就不知道这名字,不知道这位“童梦真”是谁。
听起来像小学生。
李维霖则对她这表情有另一番理解:“看吧,我就知道你乐不思蜀!童梦真知道是我帮你逃出来后,一个劲缠着我问你在哪,和你失联了她简直撕心裂肺啊,和此刻没心没肺的你简直形成鲜明对比!但我还是抱着谨慎心态,说等我征求一下奚元的意见再说,我跟她说,因为你是个大嘴巴,我不放心。”
奚元“噗”地一声笑出来。
“所以呢,奚元女士?我要把你这个手机号,同时也代表着你的新微信告诉她么?”
奚元想了想:“行啊。”
虽然有点违和,因为一想到“好闺蜜”、“好朋友”什么的,她会先想到钟瑶。就连这本都是钟瑶推荐她看的,这位罪魁祸首。所以突然说她的好闺蜜是另一个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她挺不习惯。但她又觉得,无论在哪里,她都挺想要一个好朋友的。
“好吧,那我回头再和她说,先把年跨完,或者等我回国。”李维霖最后举杯,又和她碰一下,“Cheers.”
“Cheers.”
距零点还有十三分钟时,李维霖早重新融入了女生堆。奚元和几波女生聊完后有点醉,又回到露台边趴着。这回变成江悯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旁。
她像起初斜李维霖那样斜他一眼,恰好他转向她,丝毫看不出喝醉的痕迹,甚至他嘴角轻轻弯起来,给她一个不达眼里的微笑:“奚元,和你商量件事?”
“……我怎么觉得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她皱着眉吐槽。
反正怎么也读不透眼前男人的心思,或许这就是小说中那种形容——“城府很深”?她永远只从江悯身上读出四个大字:不,是,好,人。
这反应的下一秒,她想起李维霖那句话: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虚伪就虚伪呗,关你什么事?换句话说,你是不是就是对他……有意思。
“……”
她表情变得迷茫。江悯继续和她打趣:“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吗?”
“……”
奚元脸上又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立刻怀疑,江悯是不是偷听了自己刚才与李维霖的对话。她又扭头去瞟李维霖,发现他仍旧在女生堆里嗨得忘乎所以,边瞟边漫不经心地回应江悯:“嗯,所以?”
“你不是还觉得我骗你,因为我和你说过我跟我未婚妻不熟。”
奚元猛回过头,表情更加疑惑,眉头皱到底,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戏谑的江悯:“所以下个周我未婚妻要来这边玩几天,你暂时住我那里吧,住到她走为止,怎么样?”
奚元和他确认:“你的意思是,你,我,她,一起住在你那座临湖大别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