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话曾说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又说过“兵不厌诈”,但苏钰还是觉得,两军交战,像萧逸这样派人去刺杀人家军师,总有些不地道。
不过自古以来,吃谁家的饭为谁家办事,她是奉命前去行刺了,至于打得过打不过那踏雪无痕的高人,就得另说了。
进了定县县城,苏钰并没有直接去寻那高人的住处,而是四处游走了一番,体验了一下定县的风土人情,不得不说,这起义的叛军还当真不错,从街上老百姓安然生活的状态就可以看的出来,比之其他许多被贪官污吏压榨的地方,简直好的太多。
想想之前青云岭遭劫的事情,又想想一路上见到的穷困不堪的百姓,苏钰甚至有些起了叛心,觉得干脆做个叛贼,投了这义军算了,但细细又想,身为大侠,自身的立场绝对不能左摇右摆,她虽不为朝廷效力,但此次,也算是偿那萧逸一份路上照顾的人情,自此以后,两不相欠。
至于那倒霉催的高人,碰上萧逸这样不依常理行事的主儿,也只能自认晦气。虽然苏钰有些于心不忍,但听闻那高人都到了踏雪无痕之境了,说不定,她也是打不过的,到时候败阵而回,她也算出了力气,对得起萧逸了。
左右,那萧逸请她留下,做的是谋士,又不是这跑腿儿的苦力,她应下已是情分,败也没有关系,总之业不对行,他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在城中吃吃喝喝转了一整天,就在子成按耐不住,开始如虱子上身,坐立不稳的时候,苏钰才从一家夜宵的摊子上起了身,朝着城中的一个方向去了。
其实,她这一天,也不全然都是瞎逛,比如她就知晓了,那城中人人敬仰的高人姓温,不是苏钰想象的,那种白发苍苍的老朽,而是一位年少雅,素衣宽袍,手持泼墨折扇的少年人。
不知怎的,苏钰忽的觉得,百姓形容的这形象,在她心里有些隐隐的熟悉,但苏钰又自认,她认识的人里,除了青云岭和天玄派的几位师傅,并不记得有如此高人,所以想着,那高人她该是不认识的。
打听到后来,又听闻人们说,那姓温的高人原本隐居山中,师门兄弟一共五人,个个身怀绝技本领不凡,有外定边疆,内治朝堂之才,苏钰听后,心中又是万分敬佩。
夜色愈发浓了,天空黑暗暗的压下来,似是又要下雪了,苏钰一行四人摸索着,朝着城中一处有温泉的馆驿去了,因听闻,那温姓高人虽才华不凡,但苍天嫉妒,身体有些单薄,尤其是到了这寒冬腊月,隔上一日,总要到城中的温泉处,泡上一次药浴来增强体格。
说起来也巧,就是今天。
偷偷摸摸,只听得咚咚咚三声闷响,苏钰指挥着几人翻墙进了温泉馆的内院,苏钰眼尖,知晓这子成跟着萧逸久了,身手自是不用多说,不过从燕启军中,寻来的这乔七李粮两个家伙,功夫竟也是不错的,可见并州城里,并不乏良将。
有着良将精兵,当初那义军初成规模的时候,竟没有镇压下去,可见这并州主燕启,一个大老爷们娇里娇气,只靠吃着祖宗拼下来的基业活着,纵情酒色,好吃懒做,草包一个,身边跟的都是些见风使舵善拍马屁的人,白瞎了并州城中潜藏的众多良才。
不做犹豫,苏钰见人都进去,自己也后退一步,踏着墙面纵身一跃,落地时飘飘而然,如一缕鸿毛坠地,悄然无声。
握着手中宝剑,摸索到了那高人的所在之处,苏钰刚欲拔出凤鸣杀进去,却被子成一把拦住了。
苏钰不明所以,抬头一看子成,却见他面色带羞,平时伶牙俐齿的家伙,如今竟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那个,夫,夫人,那里面到底是个男子在沐浴,这刺杀的任务,还是交给我们吧。”
苏钰一听,有些不服气。
“我堂堂苏钰苏大侠,讲那么多繁缛节做什么!江湖之人,不拘小节!”
子成想想自家主子,犹豫道:“这,这样不好吧。”
苏钰鄙夷,“竟不知你这般啰嗦,当初萧逸是被什么蒙了眼,竟选了你跟着他。”
子成一听,炸了毛儿。
“我可是跟着将军走南闯北,立过赫赫战功的!”
“嘘!”苏钰见子成急了,嗓门越拔越高,赶紧将手指比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子成闭上嘴巴,也不再同苏钰计较什么男女之嫌的事情,接着偷偷摸摸的,潜进了有温泉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