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知道,她不是不聪明,就是眼界小了些。但哀家担心的是,这后宫里,有些人的眼界,比她的大。”
……
这一边。
从盛宁宫退下后,德妃和宜嫔先走在了前头,沈嫔则是和赵晴若一道走着。
“如今你成了郡主,往后便是我见了你也要行礼了呢。”沈嫔走在赵晴若身侧道。
赵晴若羞涩地笑着,道:“沈娘娘与我不必拘这些规矩。”
沈嫔也笑了,顿了顿道:“今天本来琬儿也要来,但是前些日子她犯了些错,如今还在思过。不过等上元宴,她倒是能与你一同坐在太后身侧……”
赵晴若没等她把话说完,便打断了话问道:“沈娘娘可知德妃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嫔听她这样问,面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反问道:“你怎么问起这个?”
赵晴若回道:“德妃娘娘送了我两次礼,我却与她还不熟识,便有些好奇。”
沈嫔回道:“德妃……在宫中素来被称为仁善贤淑,厚德温良。”
赵晴若点了点头。“想来也是。”
她又微微歪着头问道:“德妃娘娘是不是与皇后娘娘关系不好?我从未看见她俩一道走过。”
沈嫔闻言悄悄攥紧了帕子,以为赵晴若察觉了什么。但她看着赵晴若脸上天真的神情,又觉得不像。
皇后与德妃两派对立,宫中人虽不言明,但也深知,赵晴若许是只察觉到了这些罢了。
沈嫔想了想道:“皇后与德妃只是不常在一处罢了。”只这一句,便没再多说什么。
赵晴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转角处与沈嫔道了别,便回了永安殿。
刚回了殿,于慎便领着永安殿的宫人向赵晴若贺喜请安。
赵晴若笑着让他们起身,又像当初刚进宫时的苏青那般,吩咐了竹容给了些赏钱,便称自己乏了,回了寝殿。
竹容将赵晴若眉间的丝缕愁绪看在眼里,暗暗叹了口气,便和桐灵一起,下去将那些赏赐收起来。
永安殿偏屋中,竹容一边将一匹茜色的秋霞纱收进箱子里,一边看着屋外正吩咐宫人做洒扫的于慎道:
“于慎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宫的管事了。”
册封礼前,太后便往永安殿里新增了些宫人。因为竹容和桐灵管着赵晴若的起居琐事,赵晴若便把平时看管宫人的权给了于慎。
虽然于慎今年不过十八,但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他不仅人脉广、消息灵通,做起事来也从不含糊。
桐灵拿起一颗夜明珠,想了想还是一会儿将它摆在赵晴若的寝殿好,便先放到边上,然后接了竹容的话道:“于慎哥哥向来是个能干的。”
“你和他倒是关系好。”竹容笑了一句,又拿起一对镂金雕花臂钏,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手停在了空中。
“如今小姐成了郡主,要是苏姑姑也能看见,就好了。”
桐灵的动作一顿,撇过脸去,道了一句:“你怎么突然提起了她?”
竹容叹道:“你我本就是跟着苏姑姑在庄子上的人。这一路来到皇宫,原以为待几年就能回南域去,却没想到,苏姑姑先走了……”
桐灵道:“这……这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倒不如放下。”
竹容回道:“我也明白,但哪能就这么放下。我看小姐……不,郡主,也没放下呢。”
“好了。我先把这颗夜明珠送到郡主房里。”
桐灵不想和竹容继续说这些,便扯了个由头出去。
……
夜风起,明月清。
洗漱完了的赵晴若在镜前梳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眸中神思深重。
赵晴若想起今日见到的皇后和德妃等人。皇后未曾正眼看过她,也没说过什么话,好像从心底里有些厌恶她。德妃一如既往的温柔,宜嫔也没怎么说话。
今日问了沈嫔,虽然她否认了,但从自己以前和现在的观察来看,赵晴若还是觉得德妃与皇后有些不和。
但是这应该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吧?
前日于慎告诉赵晴若,尚制司新换的司制姓郑,是从原来的掌制升上来的,貌似就是帮着施嫔揭发了李司制那一个。
果然,还是得先从尚宫局开始吗……
今日倒是没见着施嫔。不过,赵晴若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赵晴若收起神思,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床边那褪下来的郡主朝服。
从今往后,她便是朝云郡主了。但往后,真的能云开日明吗?
第二天,赵晴若早早地起了,去太后宫里请安。
踏出永安殿门的那一刻,她抬头,看见了朝阳自云后探出头来,漫洒晨光。
朝时云天,长夜去,万物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