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告急,桓源留下其子桓烃代掌金陵,统率北府军开拨北上。北府军一路奔波,于峄城与鲜卑军遭遇,双方展开大战,战况异常激烈,激战了五个昼夜,双方都投入全部兵力,桓相更是在与鲜卑两军对垒中中箭落马。面对长驱直入气势汹汹的鲜卑军,北府军不得不收缩防线退守邳州,依托邳州坚固的城墙拒不出兵与萧琰周旋。
前线传来桓相中箭的消息,没了桓相威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初涉朝政的桓烃镇慑不住朝内的反对派势力,晋帝在朝会中同意派出使团前往大棘城议和的提议。
朝局纷扰中,桓烃权衡利弊亦同意议和,只是议和的人选需由他桓氏定夺。
尚未养好伤的谢戡得知桓烃正在挑选出使鲜卑的人选,当日李逍被陆畅掳走的画面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散,他知道要寻到逍儿必须先拿住陆畅,若以使团身份进入大棘城,则会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更易接近陆畅,但以他目前戴罪之身来说,成为出使鲜卑随员纯属痴心妄想,思来想去他不由将念头转到了桓慧儿身上。
当谢戡出现在桓府,果然门房听说他姓谢,连门都没让他进。眼疾手快的他在门房关门前及时将名帖塞了进去,这原是当日桓慧儿所赠,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门房将门开了条缝上下瞅了他好几眼,不多时候有桓府下人出来领着他从侧门进了桓府。
他跟在从人身后穿过庭院来到后园,在后园的花厅里见到了桓慧儿。
谢戡见到桓慧儿也没客套,揖礼后开门见山简述缘由。
桓慧儿听后感慨,“我若猜得没错,这位李娘子对谢二公子来说是极重要的人。”
谢戡没回话,算是默认。
“二公子有情有义,叫人对那位李娘子好生羡慕。”
谢戡:“长随身份难以成为使臣,只想做个随员,还请县主看在往日情份上帮这个忙。”
桓慧儿笑容温婉大方,“二公子和李家娘子当年在回金陵的官道上曾救过我,你既找来我岂会不帮。再者世人皆知我对你家兄长的心意,我更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只是……二公子今日来找我,令兄可知?”
谢戡略一沉吟,不答反问:“县主可知我家兄长原先订过亲,订的是郑家姐姐,他二人年岁相仿一同长大,感情甚深,即便后来郑家姐姐重病去世,兄长这许多年来也不曾青眼旁顾。”
桓慧儿默了默,再抬眸时眼中星光点点,“我原是欣赏令兄的学识采,那年上元灯节遇见后又喜欢上他的谈吐风雅。不怕二公子笑话,从此之后,我的一颗芳心早已暗许。令兄对郑氏的种种,慧娘知道,他若很快忘了郑氏,是个薄情寡性之人,也配不上慧娘的喜欢。”
“……如此,家兄便拜托给县主了。”谢戡起身揖礼。
桓慧儿一愣,随即莞尔,“二公子若是不急,不若留下用盏茶吧,顺便聊一聊令兄有何喜好。”
半个时辰后谢戡自桓府出来,转过街角坐上自家马车回转墨羽巷,驾车的谢智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公子,出使的事成了吗?”
谢戡回道:“桓慧儿同意帮忙。”
谢智舒了口气,“桓相翻脸无情,没想到桓慧儿倒是个好说话的。”
“也是托了兄长的福,不然也没如此顺利。”
谢智撇了撇嘴角,“公子,你说我们这回利用大公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大哥再过两年便是而立,我这是为他好,他身边缺一位嘘寒问暖的解语花,而桓慧儿无论家世、相貌、性格、人品都堪与大哥相配。”
谢智小声嘀咕,“就怕大公子也为您好,为您也找一朵解语花来,譬如丹阳县主……”见谢戡蹙眉斜眼瞥过来,他遂闭嘴。
桓慧儿显然是位行动派,一旬后朝庭任命谢戡出使鲜卑的便下来了,也不知她怎样游说的桓烃。桓烃特意将他找去,明确告诉他,无论他去大棘城做什么有什么目的,都不可损害晋国的利益,更不能因他而让使团陷入危险之中。
谢父咳疾未愈,谢母陪他同回老家休养,三人同日出发。父母知道二郎要出使鲜卑后并没多说什么,知子莫若母,多说无益,只是嘱咐他务必保重身体保证安全。
出发前谢戡收到来自梁溪的家信,信中兄长谢衡将大棘城的现状一一告之,又将他此行可能遇到的风险一一罗列,但他的性格兄长也知道,也不劝他,在信尾留了其安插于大棘城的间者名单。
使团正使仍是右主客曹郎中杨谦杨大人,他为人老成干练,关键时刻能抗得住压力,此次出使不比寻常,鲜卑兵强而晋国势弱,桓相还被鲜卑军围困在邳州,如何谈让鲜卑不能狮子大开口让晋国不会过多损失,绝对考验正使大人的能力,且杨谦寒门出身不属于任何士族集团,是桓烃挑选出使鲜卑的不二人选。
说来杨谦与谢戡也算旧识,他对谢戡这孩子印象不错,人长得精神棋下得也好,没想到仗还打得不错。但时移势易,如今局势不明,桓氏对谢氏的态度暧昧不清,他不敢与谢氏走得过近,谁知道使团里有没有桓氏的眼睛,故表面上对谢戡主仆的态度冷淡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