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云霄阁放榜日的临近,李小二日渐的紧张了起来。
他本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又才刚刚过了十三岁,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整日里最烦心的,也不过是如何瞒过学堂的先生,又或者怎么才能在家里的铺子里折腾点酒出来偷喝。
他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可不曾想自从参加了云霄阁的收徒测试之后,情况一下子就变了。
娘亲没少在背着他叹气,父亲的脸色也日渐变得严肃。
铺子的熟客在得知了他的事情后,有时也会取笑:“小二要是被录取了,日后达了,可不要忘了照顾我们啊。”
他的父亲就会让伙计送上一碗浊酒,笑着说:“谢你吉言了。”可回过头来,看着小二又有些欲言又止。
李小二原先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可两天前偶然听到街坊的邻居在闲聊时提到了自己,“李家掌柜的真是糊涂了,也不看看昔日楚家是什么身份……就算如今落魄了,也不是我们这样的能够相比的……听见招徒巴巴把小二送过去,也不看看自家儿子的德行,习个字都能被先生惩罚,能够录的上才有鬼了!”
不由的有些愤恨,憋着劲儿跑回家,将这些对他父亲讲了。
不料他父亲竟是没有动怒,反而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她们说的也算在理,像楚家那样人家,原本就不是我们能够肖想的。可他们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楚家小姐意欲振兴家学却没有信得过的人手,这就是你的机会!放在别的时候,便是你爹爹我将头磕破,别人也是不会看你一下的,哪有如今这测试的机会!所以你若是侥幸中了,可一定要好好努力,不可像习那样浑水摸鱼。若是没中,我看你也不是个读的料子,便死了习武这条心,学着跟我做生意吧!”
李小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对于录取这事儿更加期待了起来。
他原本感觉还不错,在他一组里测试始终是前列,应该能够被录入。但在意识到这是自己习武的最后机会后,又忽然变得有些没底。
等到了放榜那日,天还没亮就巴巴爬了起来。一直守在门口,从天亮等到快到晌午,屋外忽然变得喧哗了起来。
李小二眼前一亮,叫了一声,“娘!”就跑出去查看,就见屋外聚集了不少的人。前几日背后说他那个妇人也在其中,正对一牵着马看起来“英武不凡”的男子满脸堆着笑,说道:“前面就是了,前面就是了。”
扭头看见李小二,更是欣喜的叫了起来,“那不就是小二了吗!”跟着又道:“我就知道这孩子有出息。”
如此的反差让李小二有些怔怔的,呆呆等着男子走上前来,问道:“你便是李明?”
李小二点点头,那人又把他的住址,父亲的名讳一一问了一边,在街坊七嘴八舌的回答中,确认无误后,又道:“你之前的成绩不错,过了第一次测试,若是还想进入咱们云霄阁,便在三天之后前来进行面试。”
又问李小二家里可有大人在,这是屋内听见动静,他的父亲早已经迎了出来。前来通知的,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便,他父亲又问了些什么,李小二却是记不清了。
他整个人都欣喜的昏了,昏昏噩噩的看着父亲与来人交谈,街坊上前祝贺……再回过神来就现,娘亲正抱着他在哭。
一边父亲有些无奈,“这是好事哭什么哭!”又问,“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有备下?”
他娘点了点头,用衣袖擦拭着眼角。
父亲则道,“那就给我取出来吧。”可马上又改了主意,“现在人多眼杂,还是晚上吧。”
李小二不清楚父亲说的是什么,直到到了夜里,他父亲带着他,在坊间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间屋前。
李小二认得这个地方,是个他唤作“孙爷爷”所居住的屋子。
孙爷爷并非李小二的亲人长辈,而是他家食铺的常客。
只是父亲见他身上有旧伤,膝下又无儿孙照料,是以在生意之外,有时也会帮着照料一二。
为此没少被他娘亲埋怨过,却是不知此时为何会带他到这里来。
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食铺的一名伙计,带着些肉食、酒水与财货。
父亲叫他把东西放在院中,打走了之后才进屋见了孙爷爷。先是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提点。”又叫李小二跪下。
李小二起初时有些不乐意,可架不住他父亲表情严厉,不甘心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前面孙爷爷才道:“也是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父亲回道:“若不是先生指点,只怕我到现在还下不定决心呢。”
他们又说了会儿,等到他父亲告辞时,孙爷爷又道:“楚家的大小姐虽是大招门徒,可心中未必没有防范的心思,若是日后他们问起,你不必有所隐瞒,直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