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大四的学生悲喜交欢,热闹是他们的,分别也是他们的。
学期末留给宋式微他们的,只有赶不尽的作业,复习不完的功课,以及,又被留到最后一天考试的日程表。经过两年,她们已经成熟了,宿舍里也听不到骂骂咧咧的抱怨声。
两年,教会一群人认命,尤其是当你拗不过系主任的时候,学会闭嘴。
考完试该回家的都回家了,“双门洞八人组”除了留守学校的许晓晓和宋式微坚守阵地,今天连日语班的最后三个人也结束了期末考。
叶楚约了宋式微一起出门吃一顿午饭,以表短暂的告别,然后她的高铁也要启程了。离别的时候要吃煲仔饭,填饱了肚子,胃里就不会空落落地感到难过了。
叶楚觉得好笑地问:“哎呀,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两个月后又能见面了。”
宋式微遗憾地说:“两个月不能一起约饭,也不能一起压马路,你的生日我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说说,为什么你们的生日都在假期里?多可惜啊。”
叶楚:“等明年有机会,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都可以的嘛。”
宋式微:“今年不行嘛?”
叶楚:“你说行就行嘛。”
宋式微:“那你等着我给你送一个大惊喜好了。”
叶楚笑吟吟地问:“把你自己送上门吗?”
宋式微神秘兮兮地说:“保密!”
她们停下说话的时候,就美滋滋地大口大口吃饭,舀了满满一勺子的煲仔饭,往口中送,满足地咀嚼吞咽,享受这接地气的“饕餮盛宴”。
过了一会儿,宋式微想起上一次叶楚是跟杨弋一起同程回家的,便问:“对了,你这次还是跟杨弋一起搭车回家吗?”
叶楚耸了耸肩,摇摇头说:“没有,我自己一个人,杨弋说他有事留在学校几天。”
宋式微顺势一问:“噢?什么事?”
叶楚纳闷地回答:“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有滑板活动?没问。”
晚饭后,许晓晓先去了图馆自习,做最后的奋斗。宋式微想放松一下,便一个人沿着操场跑道一圈一圈闲来无事地绕着走,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歌,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抬头望望星星,或者环顾四周来来去去的人群,猜想谁与谁是情侣,谁与谁在告别,谁与谁在说不尽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话。
好生惬意,头脑放松的时候,柔软的心想起一些事,一些人。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输入一行字:听说你这几天有事留在了学校。
输完又删掉,并未发出,重新编辑并发了一句:“出来散步吗?今晚有风,有星星。”
不一会儿,杨弋果然来了。宋式微出于好奇,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还留在学校啊?叶楚今天回去了。”
杨弋:“唔,再留几天。”
得到了不清不楚的回答,也不是宋式微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只是没料到这其中有什么心思,所以只是下意识地,出于关心和好奇,问出自己的疑问而已。
“噢,有什么事吗?是滑板比赛的事吗?”
杨弋没有立即接话,他思索着,如果非要把留下来的原因归结于滑板比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促使他自己独自留下来的,根本不完全因为滑板比赛。
说与不说,耗费了他极大的勇气,他拿不定,说与不说,会不会改变什么。
最后,从齿缝间蹦出一句话:“算是,但也不全是。”
他在等,等着宋式微再次追问。只要她再次追问,他说不定就再也憋不住,把心里的那些日趋强烈的心思全都抖落干净,完完全全敞开心扉,痛痛快快表白一番。
其实他完全可以像平日开玩笑一样,坦白说一句:我是为了陪你才留下来的。
但是他害怕,玩笑对付玩笑,真心只会再次被掩盖。
他们互相的心思都像摩斯密码,曲曲折折,一层意思盖着一层意思,他害怕宋式微解不开来他的密码,而他也没有把握可以解开宋式微的密码,害怕自己会错意,害怕在宋式微的心里,他杨弋,是跟周南、跟欧阳望一样的存在,若真是如此,一旦捅破了这层纸窗户,只怕再也回不去这样肆无忌惮的关系了。
他在等,等宋式微走出那一步,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他会不顾一切全力奔赴,他的心意会义无反顾地朝着宋式微奔过去。
操场四周暗藏着蝉声如织,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抖落了一地的桂花香迎面扑来,宋式微神思放松,难得的闲情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