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生物选修课的任课老师是一位男性矮人,名叫罗宾。他身材矮小,样貌粗犷,黑色的胡子野蛮生长,遮住了整个胸膛。他是全学院唯一一个不穿罩袍的老师,一年到头穿着同一套龙鳞铠甲,走到哪里都银光闪闪。
艾玛对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会发出像打雷那么响亮的笑声。他的外表像石头一样坚硬,但是性格却十分温柔,面对学徒的态度特别好,而且非常有绅士风度。
因为遭遇了石化牛的事件,让艾玛对魔物学的兴趣激增,甚至她的热情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海沃德。这让罗宾先生对她青睐有加,时常在讲完一段以后会直呼她的名字问:“艾玛,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对此海沃德虽然一开始颇有微词,不过她的热情迅速全部转移到实战课上。实战课老师是一位名叫弥尔顿的圣骑士,应该说是曾经的圣骑士,因为他年纪颇大,已经不再上阵厮杀。他的武器是一柄秘银制成的长枪,即使穿着罩袍,也可以耍得虎虎生风。
在海沃德的再三要求下,艾玛和珍妮前去观摩她的实战演习。虽然没有选修这门课,但是弥尔顿先生欢迎得闲的学徒旁观。毕竟就算是深居简出的女术士,今后也难免有需要配合战斗的时候。
比试地点是在城堡花园的草地上,艾玛和珍妮到的时候正好下一个就轮到海沃德,于是找了个视野较好的荫凉处坐下。然后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这个手势还是她们跟海沃德学来的。
在草地的另一边并排着几张长椅,不过因为暴晒在阳光下,基本上都是空着的。卡塔丽娜和梅丽紧挨着坐在一张长椅上,打着两把漂亮的阳伞,伞的边缘重
叠在一起,相当亲昵。卡丽妲则隔了好几张长椅独自坐在一边,孤独地撑着伞。
啧,内部也开始勾心斗角了么?艾玛有点不屑。自从舞会以来,她一次都没跟她们讲过话,上课也刻意坐在远离的位置。迟钝如海沃德也曾经问过发生了什么,艾玛始终选择三缄其口,避免造成冲突。
很快,轮到海沃德上场了。场外响起激烈的掌声。鼓掌的不止一年级同学,还有好些闻讯赶来的学姐。在女校里难免有这种受欢迎的假小子,虽然不被真实的爱慕,却也是小明星一样的存在。
海沃德四下示意,拨了拨额上卷曲的黑发,还抛出飞吻,就像一个即将上场比试的骑士。她特意将一个飞吻抛向艾玛,艾玛嫌弃地用力挡开。
“海沃德,你的武器准备好了吗?”
弥尔顿先生长枪往地上一杵,神情严肃,示意她不要嬉皮笑脸。
“准备好了,弥尔顿先生!”
海沃德早已脱下罩袍,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她撸起袖子,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对长柄战锤。那是她死皮赖脸地求着炼金术老师柯林斯先生为她炼制的,木质手柄还很新,锤头则寒光冷冽,竟然也像是用上了秘银,这东西拿在学徒手里未免有点太过招摇了。
她将战锤用力相击两下,气势十足。
“开始吧!”弥尔顿先生喊道。
别看海沃德平日里上课时看起来有些慵慢,但是此刻动起来却十分之快,她右手先出,直击弥尔顿面门。
弥尔顿并不躲闪,长枪枪尖轻轻一挑,举重若轻地卸掉了这道攻击,反手忽然枪发如雨,有声有势,一时间如雨点般罩住海沃德的身形。
这枪法虽然厉害,但是海沃德的战锤更是刚猛,硬打硬劈,几下就把长枪荡开。
紧接着,弥尔顿手中的长枪一歪,这种歪曲并不是打偏,而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扭曲,一下子绕到海沃德腰间,离她的肉身只剩一指距离。
海沃德大惊,左手战锤一架,一个转身,右手战锤借力又打向弥尔顿眉心。但是因为动作太猛,一时间也觉着有点天旋地转。
就在这时,枪尖又到了,犀利如风,凶猛如龙。
海沃德只能收回招式,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开这一击,心惊胆战。
“老师!要死人的!”
弥尔顿咧嘴一笑,乘胜追击上前,毕竟他任职在这所致力于培养女术士的学院,往常能有多少机会让他打得那么痛快?此刻手头不由自主地又多添了一点力。
海沃德变得只闪不攻,右手格挡,左手抡出一个圆来,速度越来越快,空气中传出“嘶嘶”的破裂声,犹如鬼哭狼啸。
这一击蓄力太多,恐怕不能硬接。弥尔顿心下判断,用力在地上一戳,整个人向上飞出老高,罩袍飞舞。紧接着他眼前人影一闪,竟然是海沃德猛然跃起,霎时间就来到了他的高度。
战锤挥出漫天星花,直袭弥尔顿而去。
弥尔顿毫不惊慌,枪花再次暴涨,化作狂风暴雨,不断袭打向战锤。海沃德的巨力袭来,被他巧妙划开,但是虎口也感到一麻。
“老师,太过大意可是会被我打中的!”
海沃德得意,一边逞口舌之快,一边奋力而起一脚踢出。
弥尔顿忙着出击,不好格挡,只能迎上一脚,同样用尽全力,正中海沃德足心,再闪电般收回,稳落于地。只见他手势一变,将长枪横握,狠狠一扯,那枪竟然被拉分成了九节,中间有锁链相连,在他手里舞起来如灵蛇扭动,随时准备往海沃德身上咬上一口。
海沃德眼睛死死盯着弥尔顿,连眨也不能眨。她知道只要一晃神,那秘银的鞭子就会击中自己。原本近战的优势此刻已经不复存在。
这已经无关刚猛,简直就是化身为毒,一点点腐蚀对手。只要海沃德被逼入死角,弥尔顿就不怕找不到致命一击的机会。
瞄准时机,秘银长鞭疾疾展开,向海沃德席卷而来,带出银光闪闪,带出雪花纷纷。在场围观的学徒们耳边一片铮铮之声,不似金属之声,恰似乱指拨琴,千丝万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真的只是一年级的实战演习么?
海沃德有苦说不出,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将战锤抡圆,把全身护得密不透风。她冲上去,企图重返近战圈,让这看起来有点耍赖的招式变得攻守兼备。
弥尔顿并不闪避,也是考量怕露出破绽,让海沃德有突袭机会的风险,继续将长鞭纵横挥霍。
在屡次尝试失败以后,海沃德终于耗尽了气力。她一个后空翻,站定到离弥尔顿尽量远的地方,战锤再次相击,发出“哐哐”两下脆响。
“不打了!我认输!跟你比我差太远了!”
弥尔顿显然有些意犹未尽,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站直身子,将长鞭恢复成枪的形状。
“再练上三年,或许你可以跟如今的我战成平手。”
言下之意,他已经很老迈了,而且没有魔法养蕴肉身。海沃德这样的后起之秀要达到他当年巅峰的状态,那还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