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太阳沉沉地向西边落下,晚霞将天空烫出一片浩瀚的红。
李芹芹独自倚靠在窗边,脑中不自觉地描绘着柳儿如何在晋王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己蛮不讲理的画面。
这个小贱人,一定说了我不少坏话!
说我如何设局陷害她,如何强逼她就范,顺便推卸一切责任。
晋王会不会因此对我心生厌恶?
可她不过是个奴婢,对晋王的影响不会很大。
等下晋王过来了,我需温和款款才是。我要让他知道,本公主能做到收放有度,绝非刁蛮任性。
还有,我绝对不能与之硬碰硬,而是要以情感之。当然,我李芹芹绝不做魅惑色诱之事。
正想着,门忽然“吱嘎”一声开了。
霞光将一个高大的人影投射进屋内。
李芹芹没有回头看,因为能这般随意进她屋子的男人只有晋王。
现场有片刻的静默。
过了一会儿,晋王见李芹芹并无发作之意,便指着地上破碎的瓷器道:“砸得好!我早就看着这些器皿不顺眼了,想叫人都掩埋了。”
说着,他拿起博古架上的一只瓷瓶,将瓶底翻过来,道:“瞧瞧,这上面竟写着这几个字。”
李芹芹一时好奇,忙凑上去看。只见瓶底写着“南国三年造”五个字。
“这有何不妥?”她有些疑惑。
晋王手中握着瓷瓶,闲坐在案旁:“封城已是北国领地,器皿上怎能再出现南国二字?”
李芹芹争辩道:“可这些器皿已经造出来,埋了未免太可惜了。留着它们不好吗?”
晋王未直接答复,而是继续往下说:“今后制造的器皿,一概不得出现南国二字。”
李芹芹沉默不语。她不清楚晋王究竟想对自己说什么,一时间答不上话。
“所以,公主,你砸一件就少一件。”说完,他将手中的瓷瓶递给李芹芹,脸上带着一丝诡谲的微笑。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李芹芹恍然大悟。
晋王就是晋王,连开场白都和别人不一样!
他既不像普通莽汉一样怒吼“砸成这个样子,你还懂不懂规矩了”,也不似轻浮浪子那般讨好“随便砸,只要你开心就好”,而是从家国天下的角度告诉自己“你这样做,受损的是南国”。如此,身为南国公主的李芹芹,便不能再毁坏这些器皿。
李芹芹不禁暗生佩服。
虽说,她是穿越过来的,不是真正的南国公主。但是,她毕竟拥有南国公主的身体和身份。如果她对此表现得满不在乎,岂不使人生疑?
于是,她接过晋王手中的瓷瓶,将它重新放于架子上,然后缓声道:“不砸了,砸得本公主手疼。”
晋王见李芹芹脸上全无愠色,知道接下来可以与她谈正事儿了,便柔声道:“待在这儿不好吗?”
“如果你知道自己是只笼中雀,你还会觉得待在这儿好吗?”李芹芹走到窗台边上,仰望着天空,眼神中流露出无限憧憬。
“如果这只雀意识到,它待在笼中才是安全的,便不会觉得外面有多好。”晋王喝了口茶,仿照着李芹芹的话语回复道。
李芹芹面上显露出几分愠色,胸口上下起伏着。
照他这么说,我被软禁在此倒成了最好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