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挪十步,只需十步!”
她以天庭代替丹田,静息纳气。
十步即可到达刑台边缘,这是她一跃能扑倒他们的最远距离。
一跃扑倒,玉石俱焚,这是她杀死他们最后的机会。
“妖女冒充永昌公主蒙蔽大王,又用蛊术祸害小太子,再又买凶行刺王上,实属十恶不赦,不腰斩不能平民愤!今,大王上应天命以酷刑灭之,望子民谨记大王教令,梦幻国以法治天下,梦国子民除去《梦国法训》、《梦氏春秋》、《梦国农》、《神医宝典》,不得修习其它道行术数……”
行刑官滔滔不绝念得颇为抑扬顿挫!
今日大王与贵妃双双亲临刑场,怎么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表现一番……
“蠢货!”
他这边口若悬河,冷侵晴那里早已谋定而动了。
她十指插地,再用头紧压腕上镣铐,借蛮力拖动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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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身子本应轻巧,奈何剧痛连呼吸都觉多余,根本运不了气,她只能似蠕虫蠕动。
她一寸一寸蠕动,每一寸,身子似乎都是爬在刀尖上,又似乎是游在滚油中。
她身下土台硬生生被碾出一道血沟,满口牙已尽数咬碎,身下血色愈来愈稀,滚落的肝肠亦愈来愈少……
这短短五尺有如天涯,不过一盏茶后,她距刑台边也仅有半尺了。
“王上,王上,妖女果然鬼魅!”
是那妖娆女子率先发声。她手中玉杯咣当落地,尖叫一声躲进身旁男子怀里。
方才,大圆月毫无征兆地隐没,跟着大风起兮又将刑场上那几个只是做点缀的灯笼打落,刑场一阵骚乱。她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行刑出现纰漏,眼见半截身子的冷侵晴再次倒在血泊中,她这才长舒一口气,补刀的是她心腹,她放一万个心。
“王上,这乌有国敬奉的银针茶果真不同寻常,喝上一口令人飘飘欲仙!”她接过侍女送来的茶轻抿一口,斜睨身旁男子媚笑道,“今日梦国永除祸患,妾暂且以茶代酒敬王上,待割下妖女人头咱们回宫,妾定当大摆宴席恭祝王上,嘻嘻嘻嘻……”
她似乎看到冷侵晴的人头在城楼上晃荡,得意回头,恰与冷侵晴目光碰个正着。
“放箭,放箭!都瞎了不成?”她身旁那个不知是被茶香或是美色勾去魂魄的男子亦如梦初醒,骤然间面目狰狞。
……
“娘亲,助我!“
半截身子早已千疮百孔,冷侵晴吊在喉间的一口气却迟迟未落。一个小卒提着刀战战兢兢走过去,正要割下她头颅,她却一声长啸,双手插进那小卒双眼。
小卒痛得往后倒,她借机在他头上一拍,身子翻个跟斗如弩箭径直射向凉棚,可惜就在她双手掐住那个女子脖颈时,一支飞箭穿喉而来,将她钉在凉棚前的台柱上,跟着又是一支两支三支……
“冷侵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阎王叫你三更死不得拖延到五更!”
“冷侵晴——”
耳边呱噪,眼前漆黑,唯有牛头马面两张鬼脸在眼前飘荡。冷侵晴焦躁不已,瞅个空子揪住两张鬼脸胡乱撕扯一番狠狠扔了出去,“滚!便是冥王到此,我亦不会去地俯!”
“阿姊可算醒了!”
清脆有如银铃般的声音和着一个温软的身子跌入她怀中,她胸膛一热,一张小脸紧紧贴了上来,“阿姊再不醒,我便要被阿父扔下仙人台历劫了!”
“历劫?”冷侵晴心中一喜,“看来此处乃仙境。嗯,方才分明被腰斩,一缕魂魄想去复仇,却被牛头马面两个鬼差缠上……
定是我不肯入地府,上天心存内疚,特令小仙子救我!难怪适才心念动,手却不能动,推开她不得!”
正胡思乱想时,只听“啪嗒”一声竹帘掀动,一位身穿水蓝长裙的姑娘捧着一盏青釉托碗急步进来,后面两个小丫头端盆提桶紧随其后。
“飞燕,你只管在那里叽叽咕咕做什么?还不快扶公主坐起透透气!”
水蓝姑娘容长脸儿,眉眼弯弯,语气虽是斥责,脸上却是极为亲切,瞧着与窗外红梅一般让人心生喜欢。
“公主可还有哪儿不舒服?公主!”
冷侵晴目光越过水蓝姑娘飘向窗外怔怔出神,那水蓝姑娘将托腕置于榻旁小案几,顺手往她背后塞了个靠枕,含笑握住她手背,轻轻拍了拍。
水蓝姑娘这一拍,冷侵晴不觉鼻子一酸,她母后最后一次这般拍她手,还是她出发梅洲平叛与母后临别之际,如今,她上哪里去寻她的母后?
“公主莫要忧心!”水蓝姑娘似乎一眼看穿冷侵晴心事,“公主昏睡三日,粒米未粘,先喝点清粥养养胃,再擦擦身子换件衣裳到后院走走。待胃口好了,炉子上炖的野鸡也烂了,咱们边吃边聊。”
“水蓝姑娘吹气如兰,行动现影,显见不是仙子,那我,可是一缕魂魄?”
冷侵晴摸摸肚子,苦笑。
你见过想喝清粥的魂魄吗?此刻,她那空空如也的五脏庙正恨不得那碗清粥不要经过喉咙只管直接倒进去!
况且,她方才暗中掐了一掐大腿,那是相当疼!
“十有八九是话本里说的借尸还魂了。她们唤我作公主,看来我倒是公主命,在哪儿都是公主。只是,不知此地可否还是渺渺大陆?今夕又是何年?若是重生在别个年代,这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