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阎王问道:“阴阳殊途,道路相隔,你是阳间的官员,到我们阴间来,所为何事?”
刘知县站起来,拱手道:“包大人明察!下官冒死前来,有一事相求!
包阎王说:“但讲无妨!”
刘知县娓娓而谈:“酆都县连续几年来,不是水灾就是旱灾,民不聊生,财力严重不足!本来朝廷的国税任务,完成得已经十分困难,岂能再给你们阴司送钱送粮?如果真要这样做,只怕老百姓要卖儿卖女,乞讨为生了!
所以下官冒死前来,为民请命!恳请包大人念及民生疾苦,免去这阴司钱粮!”
包阎王笑道:“刘知县有所不知!这所谓的‘阴司钱粮’,其实并不是我们阴间向你们阳间索取的!
你们阳间的那些妖僧恶道,借着我们鬼神的名义,诱骗百姓修斋打醮,榨取百姓的血汗钱,成千上万的人因此而倾家荡产!”
刘纲知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幸亏我来到了这里,不然世间百姓还一直蒙在鼓里!”
包阎王说:“正是!我们鬼神虽然知道百姓被蒙骗,但人鬼殊途,相隔千山万水,无法做到家喻户晓,戳穿他们的丑恶嘴脸!”
刘纲知县说:“此番前来,才能获知实情!回去后定然严惩不怠!”
包阎王接着说:“刘知县全心全意为民着想,下令破除陋习,即便是不来这里,又有谁敢违背?!
现在更是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前来,真是仁义英勇啊!”
话音未落,一道红光从天而降!
包阎王站起身来,说道:“伏魔大帝驾临此地!请刘知县回避一下!”
刘纲知县知道,包阎王口中的伏魔大帝,乃是关羽关云长的化身。自己作为阳间的官员,自然不能冒昧与他相见。
于是他和幕僚李诜一起退到了后堂。
一会儿,那关公大帝身着绿色长袍,手托长髯,脚踩祥云,从天空中冉冉落下。
包阎王迎上前去。
二人行宾主之礼,分两边落座。
宾主相谈甚欢,但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关公大帝忽然问道:“你这里为什么有生人的气息?难道是藏了什么人吗?
包阎王就把刚才刘纲知县到来的事情,从前到后,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关公大帝听到刘知县是这样的人,很欣赏地说:“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这刘知县算是一个贤明良德的好官!我倒愿意见他一见!”
包阎王忙叫鬼差到后堂请人出来。
刘纲知县带着幕僚李诜,诚惶诚恐地跑出来,跪拜在关公大帝面前。
关公大帝见他二人行此大礼,心内甚喜。喊他们起来,并在一旁赐座。
关公大帝和颜悦色地和他们闲聊。
刘纲知县问及阳间之事,都是一清二楚;若想问幽冥之事,则避之不及,顾左右而言他。
那幕僚李诜,素来生性爽直,不知变通。此时见是关公关云长和蔼可亲,交谈之中并无隔阂,就问道:“不知玄德公现在何处?”
闻听此言,关公大帝马上变了脸色,勃然大怒,气得头发把帽子都顶了起来。一言不发,告辞离开。
包阎王大惊失色。
用手指点着李诜说:“你太冒失了!你一定会被天雷劈死!我救不了你了!”
刘纲知县也不知道是怎么激怒了关公大帝,忙问是什么情况。
包阎王说:“你这个幕僚是不是一个读人?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来?玄德公的事怎么可以问伏魔大帝呢?云长为臣,玄德为君!你竟然当作臣子的面,直呼君主的名讳,关公大帝能不生气吗?!”
李诜这才知道自己的无知与失礼,激怒了关公大帝,惹下了弥天大祸!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刘纲知县赶紧代他道歉,请求原谅,并苦苦哀求包阎王就李诜一命。
包阎王叹了口气,怜惜地说道:“救你活命是不可能了!只有让他赶紧死掉,才能保个全尸!不然被雷劈死,再被火焚烧,那就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了!”
话音刚落,就走到案几前,从印匣里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玉印,走到李诜背后,让他脱掉长袍,在他的背上盖上一个印章。
然后,包阎王就催促他们,赶紧离开,只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刘纲知县和李诜一起,跪拜于包阎王面前,千恩万谢地磕头带作揖。然后告辞而去。
二人找到当初下来时的井下,发现绳子还在。
连忙绑在了腰上,沿着绳子爬出井外,回到了阳间。
二人刚刚走到酆都南门,李诜竟然中风而亡!
刘纲知县抓紧时间,叫人把李诜带回去敛葬。
没过一会儿,天空中忽然雷鸣电闪,那火光围绕着李诜的棺椁打转。
又过了一会儿,雷电散去。
刘纲知县壮起胆子上前一看,只见尸体上的衣服全部焚烧殆尽!
好在背上有包阎王的玉印盖的章,尸体才没有被烧坏!
算是给留了一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