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使团的队伍重新又打起了大旗,只是因为随着进入唐朝的地界,人烟逐渐多了起来,不能再像塞外一样默默无闻地行走了。
这一路下来,骑马骑得李无解两腚生疼,终于,在过了通渭堡,到达天水郡之后,换乘了马车。
“老弟,行了这么久,你也真是沉得住气啊,都不问问陛下为什么宣你进京!”
“哪里是沉得住气!”李无解摇头,“我只是明白,如果能说,老哥必然会告诉我的,如果老哥不告诉我,必然是不能说,而我一旦问了而不能说,不是给老哥徒增麻烦嘛!”
“老弟啊!”李静忠指着李无解,无奈一笑,“你可真会说话,说的老哥我……”
“哈哈,要是老哥你不方便说,就不必说了!”李无解赶紧宽慰起来。
“没有!能说,能说!”李静忠摇摇头,“其实,进京之前,也需要给你交代一番的。”说着,坐正了身体,“老弟你且听好了!”
“嗯?老哥您说!”
“按说以你在西征中的贡献,无论如何,高仙芝应该在捷报中提一提,结果不知怎么,他完全不曾提及过,要不是边令诚边公公和夫蒙灵察大人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口,老弟你估计一辈子也都不可能有进京面圣的机会!”
“哦,原来是边公公和夫蒙灵察大人的恩情啊!”李无解嘀咕道,“这份情我记下来,等有机会一定要谢谢他们两位!”
“边公公这边你倒是可以记份恩情,至于夫蒙灵察大人那里,我看老弟你还是算了!”
“哦,这话又怎么讲?”李无解疑惑起来。
“哼,你以为那夫蒙灵察真的是替你说话?”李静忠哼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难道其中还有说法不成?还请老哥说说,小弟我可是真不懂!”
“好吧!”李静忠啧啧嘴,“要说这高仙芝哪,做事也是太不地道。要知道,当初他历侍几任安西都护,都不曾得到重用,后来,可是夫蒙灵察现了他,才得到了重用,只是不曾想此次西征,高仙芝做不只做到了前几任节度使未能做到的事情,拿下了连云堡,还攻克孽多城,活捉了小勃律国国王和王后,这功劳你说大不大?”
“大!肯定大!”李无解点点头。
“所以哪,估计着高仙芝自觉功大,所以就越过了夫蒙灵察,直接向至尊报捷!按说都是至尊的臣子,直接报也无不可,但高仙芝这般做派,却是置夫蒙灵察的脸面不顾。要知道,即使再怎么急切,夫蒙灵察可是他的上级,这报捷的事儿,还需要过夫蒙灵察这一关才行!”
“这样啊!”李无解听了,不觉点头。
“可不就是这样!这官场哪,就讲一个尊卑有序。高仙芝这一做,得罪了夫蒙灵察,但人家有功在身,夫蒙灵察又奈何不得。刚巧咱们的边令诚边公公做监军,却是晓得高仙芝所有功劳的获得,可是都有老弟你的一份功劳在里头,于是将这事跟夫蒙灵察大人一说,被咱们的至尊听闻了,才宣你直接进京!”
“所以,要感谢,还得先感谢边令诚边公公,至于夫蒙灵察,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嗯,我懂了,多谢老哥哥提醒!”
“嗯,懂了就好!”李静忠看着李无解,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却是想着边公公交代的事情终于完成了。
……
长安城,丰邑。李无忧的家里,吃过晚饭后,李无忧和杨坤正坐在院子里,李无忧怀里,抱着女儿,正给女儿喂奶。杨坤则在一旁拿着一块布,蘸蘸碗里盛着油膏,往长枪的木柄枪身上擦拭。
“娘,别忙了,您也过来坐坐吧!”
院子里的一块小菜地里,尼鲁帕尔正在给青菜浇水,听到女儿的喊声,抬起头,“马上好了,等我把这一行浇完!”
李无忧看着尼鲁帕尔,沉思了下,转头问道:“坤哥,你说我们去法门寺,能不能把娘也带上。这么多年了,娘都不曾真正开心过,想必一直都念着爹和弟弟吧!”
杨坤擦拭的手不觉一顿,沉默一阵,再也无心擦枪,于是将枪放在了一边,抬起头,望着夜空,长叹一声。
李无忧一瞧,伸出一只手,覆在杨坤的手背上,“坤哥,别难过了,公公在那边,也有爹和无解陪着,想必,想必……”说着,却是自己先哽咽起来。
杨坤反手握住了李无忧的手,握在手心:“没事的,那我们去法门寺就带上娘,到了那再请个高僧念场经,做一场法事!”
“嗯!好!不说了,娘过来了!”李无忧赶紧撤回了手,装作低头看孩子,顺势抹干了眼泪。
尼鲁帕尔将木桶放在了一遍,过来一瞧,见李无忧正喂完奶,整好了前襟,于是坐到了李无忧的旁边,顺势逗弄起小婴儿来。
“咯咯,小月儿吃饱了,是不是要睡觉觉了?”
刚吃饱的小婴儿却睁大了眼睛,似乎在说:“我还不瞌睡呢!”
“来,让奶奶抱抱!”尼鲁帕尔伸出双手,拍了拍巴掌。
只是到底是三个月不到的小婴儿,还不会给人你递出双手。
李无忧见了,改抱的姿势为双手托举着,把孩子递到了尼鲁帕尔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