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打算娶廖青儿、姜沫和杜小曼三人,虽然不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但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说实话,三女对他一片痴心,他早就应该娶了回来。不过,一来是因为之前廖青儿和杜小曼的关系,有一些不够融洽;二来则是因为担心被人说三道四,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最初之时,钟南曾经旁敲侧击过,廖青儿和杜小曼,都是反对和对方共侍一夫的。好在经过秋香的调解,以及长久的相处,两人终于卸下心防,接纳了对方。
至于当下明朝的社会风气,还是比较开明的,男人娶两三个甚至更多的老婆,他人并不会表示鄙视。更有甚者,专门娶些烟花女子回家,也最多被人私下讨论几天,风头过后,就没人关注了。
这种情形不仅是在普通人身上出现,在官宦群体里,也是普遍现象。就连部分高官,有着“龙阳”之好,也不会影响其仕途。
由于钟南的职位原因,加之廖青儿的身份也有点特殊,所以大家讨论过后,达成了一致的想法:他们先作订婚,订婚宴也只是小范围地邀请一些挚交好友前来;至于婚事,要待到时机合适之时,再大行操办。
对于这个决定,三女是诚心支持的。她们深知钟南的高位,得来不易,自然不愿去做挡路之人。何况,在三人看来,订婚以后,她们的身份,也就成了被大家认可的钟夫人,没必要太在意其他的东西。
一切决定好之后,钟府就开始为东家的订婚做准备了。这些事情,都不需要钟南去插手和过问,秋香作为大夫人,早就有了安排和打算。再加上钟南的要求是低调行事,所以,外界暂时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尚大人要迎娶三女的事情。
家里的事情有秋香操持,钟南就可以把重心放在朝廷上去了。
最近一段时间,内阁和钟南的关系比较融洽,无论是首辅赵志皋,还是次辅沈一贯和另外两位群辅,都对钟南和和气气的。这不,沈一贯沈阁老,今天还特意约见了他,说是晚间在一个新开的酒楼聚聚。
对于这份邀请,钟南没有推辞。虽然他觉得沈一贯不是什么好人,但那也只是基于原本时空中的历史记载作出的判断;实则两人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他也不知道这位后来创立“浙党”的大人物,其真实人品到底如何。
所以,接到沈一贯的邀约之时,钟南并没有拒绝,他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总不能因为一些原本记忆中的字,就把这位内阁次辅给得罪了吧,这可不符合钟南的处世之道。
无论是在原本时空之中的生活中,还是在现今的日子里,钟南都算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不会因为一些非原则性的问题,而和他人产生嫌隙;即使那人的风评不佳,他也不会在明面上攻击对方。
当然,对于那些“道不同”之人,钟南也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礼仪,而不会与其过多来往。何况,在大明王朝生活了快十年的他,已经深知官场中的一些“潜规则”,少树立敌人总归是件好事吧。
傍晚时分,钟南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两人约见的酒楼。
明朝的官场,也流行酒化。官员们私底下会经常聚在一起,或两三人,或四五人;有时候,聚会的人也不一定全是官场中人,包括化名人,或者著名商贾,都会是官员们的座上之宾。
不过今天的晚宴比较安静和特殊,因为整张圆桌之上,只有钟南和沈一贯两人。
看样子,对方是要和他商量重要事情。钟南脸上没有丝毫异样,“既来之,则安之”,安然落座之后,便静等着沈一贯的下。
“钟尚,小老儿今晚邀你到此,也并没有什么要事。”沈一贯开口说道。
眼见钟南没有接话,沈一贯继续说道:
“我入京之后,公务繁忙,一直没有得空之时。原本早就想邀请尚大人了,只是前些日子,大人也忙于他事,所以才拖到了今日。”
钟南知道对方说的“他事”,是指陈克朋的那桩事情。不过对于对方约他前来,只是简单的吃饭聊天,他是不信的。因为两个朝廷大员,私下里单独坐在一起,就已经不简单了。
“我也早就想拜会阁老大人了,只是军队里的事情确实繁杂,一时脱身不开。”钟南顺势说道。
“好说,好说。”沈一贯哈哈一笑,“今晚我们只谈风月,不谈政事。”
“就依阁老大人所言!”
钟南知道对方这顿宴请算是一个表态。毕竟赵志皋赵首辅年岁过高,说不定哪天,就会因为身体原因,辞去内阁高位。而作为次辅的沈一贯,自然而然就会坐上天下第一官位。到了那个时候,作为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钟南,免不得会和他有很多的交集。
虽说首辅一职位高权重,不过和钟南这样的实力派交好,总好过双方互为敌对,沈阁老不过是在“未雨绸缪”而已。
之后便是晚宴开始。
随后端上桌的,多是川蜀菜肴。看来,朝中各人,无一不知钟南喜爱川菜。
酒足饭饱之后,沈一贯又提议去听听小曲儿。钟南本着多了解了解对方的打算,也没反对——毕竟,按照原本时空中的进程,“浙党”能否成立乃至壮大,主要靠的是沈一贯这位仁兄。所以,对对方的品行作一番了解,是很有必要的。
此时的听曲儿,和后世的饭后娱乐节目大同小异。
记得在原本时空中,钟南作为“业务猿”,请客吃饭是少不了的事情。饭后唱唱歌,按按摩之类的,也是常见的节目安排。而此时饭后最流行的节目,便是去听曲儿了。
“听曲儿”,顾名思义就是听人唱歌。这听歌一事儿,可也有分别和讲究。
首先就是听谁唱歌。
此时的大明王朝,经济已经高度发达。物质明之后,自然就需要精神明。所以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寻常百姓,都要有些精神享受才行。于是乎,听人唱唱歌,就逐渐成了深受大家喜爱的节目。
当然,这唱曲儿的人也有高低之分:在普通酒家之类的场所唱的,是那家境贫寒之人,百般无奈之下的抛头露面。他们多是父女或者爷孙的组合,女子多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模样生得还不错,会唱些地方小调,在父亲或者祖父的带领下,四处跑场。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混个温饱;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连饱饭都落不到,甚至还会受到些骚扰侮辱之类的倒霉事情。
当然,也有些唱曲儿的小女子,被有钱有势的人家给看上了,收归到其妾室的队伍之中,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不过,这种途径的登堂入室,多少会招致原配等人的刁难,也很难让男人一直疼爱,至于是幸运还是不幸,就看各人的看法了。
相对来说,那些高档场所的唱曲儿女子,所过的日子,就要好得多了。至少,她们不需要担心温饱的问题。这就像后世的娱乐圈,一二线明星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而那些在横店的群演,则是有上顿没下顿地活着。
这些唱曲儿界的顶端人物,多是背后有人包装出来的。他们先是四下搜罗资质不错的年**子,教其各种知识和本领,待到时机成熟之日,便展现在众人面前。除了软件不错,硬件也是高大上的存在,女子们唱曲儿的场所,无一不是富丽堂皇之地:不但有各种市井店面,也有不少的郊野园林,但最多的则是靠着河道两旁的所在——包括不少的画舫,也就是游船。史上著名的“秦淮八艳”,就主要是在金陵河畔的经营者们推出的。
不过,由于这类女子颇有才华,又深懂人心,所以她们一般是“卖艺不卖身”的。除非遇到特别心仪的男子,才会舍了大把银子去赎身。
今晚沈一贯选定的场所,是京师最近几年才蹿红的一处,名叫冰月楼。
冰月楼的选址有些讲究,是郊外的一处园林,同时旁边还有一条景色不错的河流。据说这里原本是一位隐退大官的郊游住所,平时很少住人。巧合之下,被冰月楼的背后老板给发现了,后来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说动了那位大官,改为了冰月楼的经营场所。
去的路上,沈一贯给钟南说了些冰月楼的传闻,一来算是解闷,二来也表明他选定的场所很不一般。
听了沈一贯的讲述,钟南觉得确实不一般——首先这冰月楼的老板,据说是一位神秘女子;其次,冰月楼里有着目前京师排名前三的一位名妓:邢沅。另外,这冰月楼不接待普通顾客,只接受会员的预定;而且即使是会员,想要预约,也得提前三五日甚至半个月的时间。
对于这些营销手段,钟南倒是并不惊讶,不过对于此时的人来讲,确实是颇具高明之处。无形之中,更增添了冰月楼的声望,同时,也助推了它在短时间内声名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