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是唐、宋以来流传民间的一种秘密宗教结社,源于佛教的净土宗,早期的白莲教崇奉阿弥陀佛,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它号召信徒敬奉祖先,是一种半僧半俗的秘密团体,很容易为下层人民所接受,所以常被利用做组织人民反抗压迫的工具。
在元代,白莲教曾多次组织农民起义;明朝永乐年间的唐赛儿,也以白莲教之名从山东起事,让成祖大为震怒。唐赛儿之后,还爆发了数次小规模的农民起义,比如嘉靖年间江南太湖流域马祖师领导的农民起义和山西、内蒙一带的农民起义等。
由于元朝末年,最先掀起反抗暴元旗帜的韩山童、刘福通等人,便是白莲教中的首领人物;包括朱元璋本人也与白莲教有着脱不了的干系,他之后率领的明军,多少也参杂了白莲教的身影,所以明朝皇帝对白莲教是很敏感的。老朱家就是依靠农民起义夺取的天下,自己当家做主后,为了江山的稳固,自然严禁他人再加以效仿。从永乐之后,历任明朝皇帝对白莲教的态度都是斩尽杀绝,没有哪个朱家子孙敢对其放任不管。
“宁杀错,不放过”,这是各朝各代皇帝们对于白莲教的处理原则,是以这次巡抚大人还在返程途中就让人甄别消息是否属实。回到济南府的第二天,噩耗传来:白莲教确实在山东境内动作频繁。伍巡抚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才到任山东没几个月,就发生了如此恶劣的大事件,隐瞒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也没胆子隐瞒。只是伍巡抚心里却担心上报朝廷后,皇帝会不会治他个疏于盘查的罪名呢?
伍巡抚即使再担心被治罪,也必须得将山东境内的白莲教相关事宜报告给中枢,几天后,圣旨下来:着山东巡抚**境内剿匪事宜,务必尽快将白莲教匪人悉数捉拿!其他的问题皇帝是一句话都没说,不过伍巡抚知道,自己这次要是剿匪不力,肯定会被“算总账”的。接旨后,伍巡抚心里寻思着:自己并不是“上马管兵,下马管民”的那种封疆大吏,这次的剿匪顶多就是负责后勤和上报之类的事务,打仗的事情还必须得靠军队,山东境内的军队调动还得找总兵古万长。
于是伍巡抚找到了古万长,两人都深知事情的紧迫性和严重性,一番协商后,山东境内轰轰烈烈的剿匪运动就展开了。
经过调查,目前山东境内的青州、东昌、兖州都盘踞了规模不小的白莲教匪徒,于是**第一阶段的动作就是三府各自负责辖区内的剿匪任务,以三个月为限。
作为东昌府剿匪任务的主要责任人,钟南从内心来说,是不愿意去干这个事儿的,毕竟都是华夏同胞,这种自相残杀很难让人有成就感。可是他也知道,不去是不行的,自己无论怎样阻挠,也唯有延缓些时间而已。不过钟南还是寄希望于多缓两天,说不定东昌府的白莲教徒会主动撤退。
剿匪命令下达到东昌府后,钟南先是借口饷银没到位,下面的士兵饿着肚子很难拉出去。待上面把银子划拨下来后,钟南又说东昌府的军队操练还不系统,这样拉出去伤亡会比较大。再待军队训练了十来天,又说如今才二月中旬,天气乍暖还寒,不太适宜剿匪。
钟南这一拖再拖的行为,让青、兖二州的人很是不满:我们这边都剿匪半个多月了,你钟游击还在东昌府窝着,是不是和白莲教有什么瓜葛呀!一听这个,钟南就泄了气,没办法再拖延下去,只能拉着队伍去剿匪了。
山东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民风彪悍,他们的祖先是东夷人,东夷人身体强壮且十分好战,加之不知为什么这块土地上的天灾人祸比较多,所以出现较多的造反者也不足为奇了。远点的如西汉末年的樊崇赤眉军,西晋时的刘伯根王弥,北魏的邢杲,隋朝末年的王薄,唐末的黄巢,北宋水泊梁山的晁盖等等,最近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唐赛儿了。
钟南在东昌府的士兵里面挑出了五百人,主要的标准就是年轻力壮,头脑灵活,而且还要能吃苦耐劳,并且未婚且不是家中独子。他打算以这五百人为基础,先行用现代化的方式训练,有了成效后再慢慢扩大规模,最终形成一支三千到五千人的精锐之师。
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钟家军”,这个想法是钟南在京师逗留期间成形的。纵观万历一朝,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就是戚家军、辽东军和川军,三支军队各有特色,每支军队的人数都不多,大约三五千人。钟南希望能打造出一支类似甚至是超越以上的军队,无论是为了建功立业,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这都是很有必要的。
此次剿匪钟南就把这五百人马拉了出来,临行前他交代了唯一的要求:一切行动听他指挥。在钟南看来,无论是戚家军、辽东军还是川军,都算是私军,虽然也遵从朝廷调令,但戚继光、李成梁和刘铤才是三支军队的灵魂人物。自己这支队伍不光要战斗力出色,对主将的忠诚度更是得高要求,甚至可以说后者重要于前者。
如今这支“钟家军”的雏形初现,五百人马分属五哨,除了自家兄弟陈、崔两个哨官外,还有三个哨官是肖世友、马光远和欧阳山,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龄。数月的相处,已经让五个哨官打成一片,大家亲如兄弟,无论做什么都是同进退,这也正是钟南所希望的。
东昌境内的白莲教匪徒,据情报说是在城外的凤凰山一带活动,五百多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目的地后,钟南先派了斥候上山查看情况,一个多小时后,斥候回报:山上的确有人马聚众活动的痕迹,大约一两百人,钟南听到后随即让全体官兵就地安营扎寨。
之后到了午时饭点,钟南再次命令埋锅造饭,饭后休息了一小会儿,又命士兵们在营地里操练了起来,直至傍晚时分,才带着大队人马返回了东昌军营。这一波操作让下面的人倍感奇怪,好在没人提出异议,大家都不打折扣的执行,谁让游击将军给这五百人的饷银不但不克扣分毫,还比其他兵高一半,每天的伙食也要比其他兵好太多呢!
此后三天,钟南都是上午将人马拉到凤凰山下,休整到中午再生火做饭,下午操练,傍晚回营。几个哨官实在是忍不住了,五人一起来到钟南的营帐里,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崔大正先开了口:“二哥,你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看着另外四人也是不解的神情,钟南知道有必要给他们解释一下了,“你们觉得山上是白莲教匪徒吗?”
五人都说是。
“那你们有谁知道,这些白莲教的匪徒都是些什么人呢?”钟南又问。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对东昌情况最为熟悉的马光远开口说到:“据说这伙白莲教的匪徒,就是我们山东这边的农民和一帮江湖人士组成的!”
欧阳山接着说到:“我听说东昌和青州、兖州的白莲教都是同一个首领,叫什么不知道,只是大家都说这个首领功夫高强,而且会仙法!”
见没有人接话了,钟南便开口说道:“对呀,他们里面有一帮江湖人士,说不定还是武艺高强之辈,首领又会仙法,那我们攻上去会有什么好果子?”
五人一听,明白了,游击大人这是摸不清白莲教的虚实,又不能违抗上面的命令,不得已采取的办法。他们哪里知道,钟南只是单纯地不想和这些被迫造反的同胞们刀枪相向,那和自相残杀无异;至于说那些功夫高手,他倒并不畏惧,“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嘛;另外关于那个首领的什么仙法,他是不信的,21世纪的大好青年对这种怪力乱神的报道不知听了多少,早就免疫了。
对于上司的这种想法,五人不但不反对,相反的还甚为认同:情况不明时没必要去犯险。于是五百多人马相当于野外拉练一般,每天按时来准时走,这番动作把山上的白莲教给整懵了,还以为东昌军有什么大动作,连着几天首领都极力约束着大家不要轻易外出。
话说这凤凰山上的近两百人马还真就是白莲教中人,而且说来也巧,领头的钟南还见过,就是在苏州绑架马家小少爷的那个中年男人。此人名叫廖传志,原本是济南府郊外的一户贫困人家,后来加入了白莲教,几年后便成了白莲教山东分部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