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魅有善有恶,眼前这些,和自家庙旁的那些不是一路。
这些不安好心的灰色灵魅,它们大量聚集,往往代表着灾祸和不祥,玄灵轻轻呵斥到:“退下——”同时放出一股震慑之气。
院子里轰然一声骚动,聚集过来的灵魅好似受到惊吓,呼啦啦一片全部退开。
他之所以等到晚上才过来,是因为在这个世界,鬼怪和鬼神的奇特性质!
人身死后生出魂魄,普通情况下,绝大部分凡人魂魄都会立即散逸永远消失。
不过魂魄若能侥幸不死,要么吸收天地阴灵之气,凝聚鬼身化作鬼怪。要么获得香火供奉,修炼成为神明。
能够化鬼做神的,都是百里挑一之辈,而且会失去大部分生前记忆。
成为鬼怪、鬼神,只要神体阴渣未尽,便始终不能出现在太阳之下。然而玄灵不同,白天黑夜对自己来说无所阻挡。
但是消息一旦走漏出去,会惹来大麻烦。为了隐瞒这种异常,玄灵装作和本土鬼神一样,昼伏夜出。
飞进卧室,玄灵见到农妇口中提起的丈夫。
此人五十左右,面色苍白,房内明明烧有火炉,却没有一丝温暖。何况现在还没到秋季,屋内越靠近武兴登,越是阴凉。
玄灵以神通仔细看,又另有景象。农夫额头上的阳火灵光消失不见,身体内正有一大团黑色阴云,盖住了他的五脏六腑。
果然有鬼怪在害他,玄灵运功施法,使了个驱邪术。
掌心开合之际,从农夫上方拂过,一道道白色光芒流出,将屋内一切邪气驱走,其体内的阴云被光芒洗刷,层层消退,一团团从身体溢出。武兴登面孔恢复了几分常色,停止呓语,昏睡过去。
白光向外流散,茅棚阴灵之气被驱逐殆尽,温度迅速上升。
武兴登五脏六腑中,阴云如阳春白雪削去,眼看着还有一丝,却顽强至极。像是捆了几层的锁扣,牢牢绑在正阳大经之上,左右穿插,深入血脉内。任光芒如何冲洗,丝毫不褪。
玄灵手做剑指:“散!”将驱邪神光汇成一束,锁定阴云。
光芒如剑直斩云内,只见原本绞在一起的成团阴云受到攻击,顿时散开成几缕,化作了一丝丝毛发粗细,循着经脉孔道,分别钻入了五脏六腑里面。
其中一丝缠上心脏,融进了阴阳交汇的大动脉内,危险至极。玄灵面露不快,赶忙收了剑指,直到最后一点神光消耗殆尽,也未消除。
那些细小阴云又从五脏六腑钻出,汇集在正阳经上,吸收血气。玄灵不由得袖袍一甩,眼神冷冽,一个小小的阴云竟然也奈何不得,施法之物真是狡猾。
刚才这阴云的异状,肯定是对方隔空在和自己斗法。并不是自己无法毁灭这些异物,只是关乎到武兴登性命,让自己有些投鼠忌器。
若是修炼到元神之境,这种小小手段,轻而易举就能化解。不过眼下,玄灵只得以法力将阴云暂时封住,这样可以保护他平安。
昏迷的武兴登不自觉间,似乎发觉自己身子突然一阵暖流扫过,胸口的闷堵之意消失不见。在他还未醒来之前,玄灵伸手点在他的额头上,看看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了。
在他的意识中,对于之前发生的事,记忆非常混乱。仅有一阵阵芦苇起伏和奔跑逃躲的画面,还掺杂着诸多黑色暗影。其中最令他恐惧的就是河水流动声!
玄灵收回法术,微微有些不解,河水流动为何会让他如此惧怕?难道伤害他的东西是来自于水里?
这人刚才的记忆中,回头一瞥,隐约看见河水中冒出来的一个黑色暗影。暗影好似深沉不见底的幽潭。就是这个画面,让他恐怖至极。
既然这样,只有去事发地去走一遭了。如果仅仅只是水鬼作祟,玄灵倒并不担忧。凭他这么多年的修为,对付一般鬼怪不在话下,他轻声对农夫说道:“你可以醒来了!”
农夫手臂微微一抖,睁开朦胧的双眼,轻轻咳嗽一声。农妇扭头,大喜过望,急忙端来清水。这病来的奇怪,好的更奇怪,二人惊讶无比。
联想到白天上山拜神,农妇连忙起身向神社方向祷告叩谢。
玄灵站在一旁,默默看他们欣喜。虽然只是驱除了大部分阴云鬼气,却并未斩断其根。若是放任不管,过不了几日,这些阴气吸收人体生气,又会死灰复。
此行并未收获半点香火,事情也没成功。不过玄灵答应了她的祈愿,自然要为他们夫妻尽力。而且他也很想会一会这个幕后的鬼物。
这人是在芦苇丛里出事,那边一定有线索,过去看看再说。
飞出窗外,前方竹林边是五米高的断崖,崖下就是清佑河。
顺着河流向下,不到数千米处,河道变得开阔,两边是郁郁葱葱的芦苇荡。一座铁锁桥横跨河道,悬于上方,看起来颇有些年头。
农夫正是先前在此地岸边砍伐芦杆时,被一阵凉意刮过,回去就生病。
据妇人所说,此地深夜经常发生一些怪异,一般无人敢走,只在白天出入,若不是为了生计,断断不会来此砍芦苇。
玄灵落在桥上,只见得上下芦苇郁郁葱葱,足有几十亩,一直延伸到下游拐弯处,清风拂过,芦苇哗哗啦啦作响,现在看起来并无异常。之前只在大西沟村乱逛,这里还没来过,现下来探个究竟也正好!
对岸也是芦苇深丛,桥头石柱上贴了两张白纸,上出入平安四个大字。
左侧凹孔里,还放着一个香炉,看来这里还受到一些香火供奉。
玄灵淡淡朝前走,桥上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在这黑夜,显得极为刺耳。
别处如苍蝇一般常见的灵魅,在这里竟然不见半个,看来这地方果然有意思。
透过神识,玄灵感应到这个桥体散发出一股阴沉的恶意和邪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自己。这绝对不是短期形成的,至少有十几年的积聚,才会有这样的气候。
方圆百米内,都被这股气息笼罩,和玄灵所带的清朗正气截然相反。
每往前走一步,阴沉和邪气更为浓厚,形成化不开的浓墨,前方桥面似乎不是通往河对岸,而是通往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再继续走下去会有危险,他停下脚步,暗中发动法力,右手中凝聚出一道掌心雷,左手则汇聚破魔神光。
只要这股恶意胆敢靠近,一掌胡过去,便让对方知道什么才叫天高地厚!自己这五十多年的修炼,可不是闹着玩的。
忽听得背后一点细微的响动,玄灵转身回头,只见到一个粉衣女子,手持一把红伞,正站在桥头上。
浓浓夜色下,忽然出现这人,显得有些诡异,要是搁一般凡人,早就吓得逃而夭之。
这女子面容如同施了白粉一般,画着厚重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