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野离得太近了,他的吐息全都喷到了徐白的耳朵上。和薛野那些恶毒的话语相反,吹在徐白耳朵上的气息倒是与薛野气质不符地温暖且轻柔。徐白的耳廓被微微搅动,感觉到痒痒的。于是徐白侧身避开了薛野的过分靠近,转而把自己的视线落到了薛野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上。
徐白敛眉看着薛野,漆黑的眼眸显得愈加深沉。
昏黄的灯光下,张牙舞爪的薛野还在喋喋不休地嘲讽着徐白,全然没有察觉到徐白盯着自己的目光中,所隐隐透露出那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正当薛野说得兴起,却被门口传来的一声呼唤给打断了:“薛野,你又在欺负新人了?”
薛野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站在门口,峨冠博带,风流异常。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折扇半张,被男子举至胸前,掩住了下半张面容,那男子一脸嫌弃地看着薛野说道:“你看看你,邋里邋遢的,梳洗打扮了吗?若是搞砸了今晚的花魁选举,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衣着,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只是薛野想欺负人便欺负人了,什么时候看过旁人的脸色,他面无惧色地诘问道:“你是谁?凭什么来管我的闲事。”
薛野这没大没小的话语一出,简直差点把眼前的男子气出个好歹来:“大胆,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连你陆离妈妈都不认识了?”
哦?
“你就是妈妈?”
原来眼前这人就是黎阳口中不停提到的“妈妈”。
薛野挑着眉将陆离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突然福至心灵,对着陆离给出了个中肯的评价:“倒是适合你。”
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问题,细一想想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然而还没等陆离咂摸出薛野话中的不对味来,薛野便已经兴致缺缺地松开了徐白,站直了身体后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朝着陆离的方向走了过来。
错身而过的时候,薛野对陆离说道:“那我先去梳洗打扮了,妈妈您留下慢慢教吧。”
说完,薛野全然不顾留在房间里的两个人,打着哈欠便走了出去。
薛野目的明确,他只是来给徐白落井下石的,不是诚心来找不自在的。如今被欺负的对象有人撑腰,他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回房补觉。所以薛野可谓是走得毫不留恋。
然而当薛野走出徐白的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刚刚还在门外等候的黎阳和楚平已经不知
道到哪里去了。
想来两人是以为房里少不了要大闹一番,为了防止被牵连,偷偷避祸去了。
这可难为了薛野,因为没了人引路,薛野这回算是彻底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了。当然薛野也可以选择掉头回房里,去问陆离和徐白,但这个方案一开始就被薛野给否决了,毕竟薛野又不是真的急着回去梳洗打扮,找不到路正好可以当做个借口,且行且看呗。
于是薛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亦步亦趋地在二楼徘徊,一间房一间房地查看起了情况。
如月馆的房间实际上都长得差不多。花楼里的姑娘,除却自己辛苦存下的体己,实际是没有任何私产的,姑娘们房里的所有陈设也都是由花楼统一添置的,一眼望过去大差不大。要不是薛野偶尔会开门打搅到一些房间里办事的野鸳鸯,他都要以为自己每次打开的都是同一扇门了。
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正当薛野有条不紊地从一间传来喝骂声的房间里退到走廊上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阵巨大的撞击力从身后传来了过来,撞得薛野都差点站不住。
薛野定睛一看,撞向他的竟是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夹杂着金线的纱衣,头上纯金的步摇在灯火下熠熠生辉。但她却不停地喘着粗气,发髻有些微微地散乱。她的身形不大,能撞动薛野必然是因为她刚刚在走廊上全力奔跑,没看清路所致。
这种打扮出现花楼里出现的女子,自然是花娘。
但任凭哪个花楼里的花娘都不可能这么莽撞,在满是客人的时候还在楼里乱跑,不说别的,但凡不慎冲撞了贵人,都免不了要挨一顿鞭子。这是所有花娘的常识,可这女子不光之前不管不顾,见到撞了薛野,也没有停下的打算。更离奇的是,她竟然连让薛野帮着遮掩的功夫都没有,只是稳了稳身形要接着往前跑。
那女子妆容精致,头面贵重,身上的衣裳也是上好的料子做的,一看便知道是有点身段的花娘。又不是刚刚被卖进楼里的姑娘,照理不该这么不懂规矩。
可何事能让她惊慌至此呢?
薛野盯着那女子的面容看半天,总算有记忆慢慢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叫出了那名女子的名字:“东珠,你跑什么?
东珠是楼里的头牌,一晚上的流水能养活一个五口之家一月的花销。她平日里虽然装得端秀大方,私底下却眼高于顶,爱用鼻孔看人,很少瞧见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东珠却不理会薛野,只一个劲地要往楼梯口跑。
薛野见
状皱了皱眉
一把拉住了东珠
阻止她接着乱跑
一方面是想问个清楚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东珠闯祸。
东珠却不领情
她回头看着薛野拉着自己的手
怒道:“放开我!”
几缕散乱的发丝落到了东珠的唇边
她那激动的情状跟疯了没什么差别。
薛野却没有被东珠的样子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