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名字,久姚的心直直跌落。
果然,该来的终究是来了,泗水河神必定是用一场和乐融融的聚宝宴当幌子,待他们赴宴去了,还不知要遭受怎样的刁难。会不会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让虞期的名声一败涂地?或者干脆放冷箭,把他们困在泗水中?
久姚问:“我们可不可以不去?”
虞期道:“你既然是代替司宵的,不去也罢,我便和他们说你去涂山找司宵了,他们也不能怎么样。但我是无论如何都得过去,泗水河神以仙神之礼相邀,我不去,就是对神祗不尊,落人口实事小,就怕泗水河神用此事大做章,做出什么于我们不利的举动,那便无法估计有多大的麻烦了。”
久姚道:“到了泗水,就是进了他们的地盘,我怕泗水公子……”
“别怕,若不愿去,就留在岷山。”
“那你的宝物……我是说按照宴会的规矩,你也要拿出宝物来,难道你要拿出祈愿神石?”
虞期视线再度落在甲骨上,泗水河神的刻字冷傲、生硬,那一句“请山君务必将那件宝贝带来”极为刺眼。关于祈愿神石,根本就是个秘密,那只怂恿久姚的朱厌兽知道了这个秘密已然很值得警惕,现下泗水河神也知道了祈愿神石,逼他带去。依泗水河神的行事作风,定然会和诸位宾客明里暗里的说道祈愿神石,令他不得不呈出来。虞期眼神一沉,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久姚愁眉不展,“虞期,我们不能想个借口婉拒吗?”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倒不如大方的去,看他们耍什么花招,逐一拆了,教他们吃个哑巴亏。”
久姚下了决心,“那我也去。”
“不留岷山了?”
“不了,我也去,我相信你可以化解的。”
虞期好笑道:“这么相信我,会害你吃亏的。”
久姚脸一红,“我是真的很信你。天色不早了,虞期,今晚我做饭。”
“好。”
这一晚久姚过的并不舒坦,心里跟堵着块栗子似的滚来滚去,一想到聚宝宴和泗水河神父子俩,烦躁的情绪便挥之不去。
聚宝宴是在七天之后的,这七天,她要怎么轻松的度过?
久姚躺在床上,心里犯难,辗转反侧到深夜才睡着。这夜自然睡得不好,醒来了好多次,也做了好些断断续续的梦。这些梦她大都记不清,却唯有一个清晰的就像是亲身经历过,直到她第二天醒转还沉浸在梦里。
梦中那世界是一座广袤的原野,一棵参天的桑树从某块土地下长出,已是枝繁叶茂。有女子跪在树枝上不断的吐丝,她扭头望向久姚,眉心一点血红的朱砂似汇集世间所有的愁绪。
又是这个女子,又是这个诡异的梦。女子永远是那忧愁的表情,将肩头披着的白色马皮拢紧,紧紧的抱住自己。
为什么总是梦到那个女子呢?久姚在醒来后不免难解。她曾听司宵说过,频繁的梦境,大约是因为思念,或是前世遗留的记忆,再就是托梦了。这三种可能性,久姚倒是更愿意相信第三个。
早晨吃了些东西,伫立在廊庑下看雪,虞期走来,久姚朝他一笑,他却问道:“没睡好么,满眼的血丝。”
久姚喃喃:“昨晚确实睡得不好,总想着聚宝宴的事。”
虞期默了默,道:“看你的状态也无心放松了,既然这样,索性我教你些仙法吧。”
久姚来了精神,“真的?”
“当然。”虞期指了指不远处皑皑白雪的山崖,“到那儿去,我教你点简单实用的仙法。”
“好。”久姚忙跟上,边走边道:“我想学隐身术,召唤术,还有去泗水必备的避水术。”说着,想到梦境里那个诡异女子,又道:“还有解梦术。”
“解梦术?”虞期停步,有些不解的望她。
久姚道:“我不知你会不会解梦,只因我时不时就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总是有些介意。”
“我不会解梦。”虞期道:“不过,我可以教你入梦术,有时候无聊了,施用此术进到别人的梦里,也别有一番乐趣。”
久姚忍俊不禁,心想着这哪里是乐趣,分明是恶趣味,没想到冷漠无情的虞期还掌握了这种仙法。她揶揄:“这算是你的一个不良嗜好吗?”
虞期悠悠道:“我施用此术,皆是因为英招易做恶梦,梦里嘶吼的声音太过剧烈,有时连我的袖里乾坤都收不住了。我只好亲赴它的梦里替它化解难处,它才能安静下来。”
久姚应不上话了。
虞期倒也没问久姚的梦境,而是领着她走向近旁的一座小山崖,这是虞期的宅子附近景色最好的一处,有时候久姚也能看见虞期立在此处远望云海,或是修炼法术。
隐身和召唤的仙法,对久姚来说并不难学。
虞期很耐心的教她如何凝神、如何感知,教她如何在心里默念仙咒,如何结咒印。
久姚初学,施展起来难免疏漏,想用召唤术召一头云生兽,结果召出了英招。英招本躲在虞期的袖子里睡觉,莫名其妙就出来吹风雪了,打着哆嗦醒来才知道怎么回事。久姚忙道歉,虞期则笑着把英招收回去了。
练习了几天,久姚熟练掌握了隐身术和召唤术,虞期便教她避水术和入梦术。
久姚学得很专注,虞期在她身后手把手的替她纠正结印的姿势,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虞期温热的呼吸从久姚的耳根拂过,拂过后颈和锁-骨,所到之处一点点的泛开可爱的粉红色。
虞期像是没注意到,仍亲密的低语,微凉的手握着久姚的双手。久姚娇羞瞥他一眼,也不知他是装得太淡定还是根本没往旖旎的地方想,害得她愈加不自然,娇声喘息,最后羞窘的挣开虞期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