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藏连姑阳谷的低级筑横丹都承受不住,何况是地核,这被无数岩层包裹的炽热,那高达数万倍的痛楚,还没等陆地上的脆弱靠近就已经被液化。李藏苦不堪言,像每个毛孔被滚烫的针反复穿透,但这也加剧了他的信心,午同样。
就在耗时十多个夜晚后,李藏觉得麻木的同时,他终于触及到地层禁区,那置身岩浆般的热度,光速传回他的身体神经,若非午的帮助,他怕已化为灰烬。
羽三白真觉得他疯了!同时也埋怨丑孋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放他出去!任由他自绝生路!现在的李藏和午,被泛起的浓浓烟雾包裹,周围的山体和地表又开始剧烈震动,而大湖及尽倾覆,浇灌向一人一鹅一树时,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升腾而起的蒸汽,彻底淹没了峡谷的所有。
在之后,他们所处的地势向下凹陷,几乎吞没了午的一半躯干。而李藏,仿佛看到了沉寂在地下的金乌,甚至以为身体和地核融为一体,可没有感到半点难过——外来客再智慧,也不可能连地核都改变!为什么他会没事?
有声音告诉他,并没有,没有任何物种可以改变本质的强大,只是李藏的无知无畏,让地核感到了兴趣,让间隔几千公里的地幔代为传达本意——他的冒险,是值得的。
然后他就被白色的光芒笼罩,周围再没有了声音,羽三白和午,也就此静止。不知多久,待光度逝去后,羽三白率先醒来,忙查看李藏的状况,除了消耗过度外,双手手背出现了古怪的墨色六边星型图案,穿插着狭长直线延至手肘。
“咳咳!!”被口气堵醒的李藏,睁开双目猛烈咳嗽,贪婪地吸取氧气。午也恢复了意识,只它的情况相对较惨,根部几乎全部焦黑,不得不移到大湖降温。羽三白也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觉得说什么都无用,看一人一树没有继续胡作非为下去,也就收势,自主恢复起来。
在之后,李藏和午开始在河水各处寻找沉积物,其实基本上都是午在找,它的根和枝干比李藏的两条腿有效率得多。倒是羽三白连日的冷漠让李藏实在不安,试探问道:“先师,您最近,怎么不说我了?”
羽三白没好气道:“我说那么多你哪只耳朵听进去了?那干嘛多废口舌。”
李藏挠着头道:“我不是不听,只是,只是觉得,事情就那么被定性,对对方不公平。但我明白先师虽然骂我,可您是为我好的,所以就想大家都冷静下来,看看谈谈”
羽三白心道,知道为自己好,却坚持一意孤行,那这好有什么意义?倒是他看得通透了,什么事都没有绝对的意义。
此时,午迈着沉重的步伐将新寻到的污染物带回遗迹,零零散散堆积得已经比李藏都高,若按之前的脾气,早踩碎成渣,可又怕残渣掩埋到地下,或挥挥发到空气中,只能问怎么处理?
李藏看着这些颜色各异的不明矿物也是犯难,羽三白淡然道:“你不正要做什么板吗?用这些还不够?”
李藏拾起一块掂量,摇头道:“这些和水做的石头重量差不多,恐怕不行的。”
羽三白叹道:“那炼金的机器不还在吗?你不会把它们炼成整块,至于成品好坏,试试不就知道。”
李藏恍然,忙搬起往冶炼石屋去,随着熔炉运转的声音,干劲十足。
羽三白仰望星空,又是一声叹息:“不知多久才能看到光照了,这倒霉的设定。”
棱刹顶部的四方屋已经和地面平行,没有任何能再起的缝隙,以至于他们处在黑夜下快两个月了。这点,他和午的态度倒是难得一致——这些外来客确实讨厌!
冶炼屋内,李藏就没停止过往熔炉里扔石头,然而堆积如山的材料炼出的,不过半桶熔浆,抱着试试的态度,准备将石桶投入大湖,可才到中央水池,就不慎被绊倒脱了手,只见橙红交替的熔浆全部撒到其中,顿时水面沸腾,声音刺耳得渗人。
羽三白老远就看到,和午担忧地往回赶。彼时的圆月仿若注入了生命,洁白的光度增强,将整片遗迹照耀得清晰,发现水池已经被变为橙黄,并随着水道方向四处蔓延,直到将棱刹的外轮廓填满,继而冷却,被焊住。
久违的齿轮声响起,只这次重启,棱刹是向下延伸旋转,层层递下呈倒梯覆斗形,四方屋供出,上方再度悬浮起透明的菱行平面,边缘配合着月光,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这就完了?成功了没有?不对,都焊死了!难道这里要永远都是黑夜了吗?”羽三白不可置信,李藏来到四方屋前,发现这石屋光泽的没有雕刻的门,难道真如对方担忧的那样?
此时的午,拖着庞大身躯也凑近观瞧,它一半钻石一半黄金的枝干,在微光衬托下绚丽夺目,犹如天空中灿烂的繁星,像呼应月光一般,瞬间升起无数光柱朝着天边的星辰而去,好似一根根长矛,在冲出气层后合并,将与此世界的轨迹并列,或者就近的行星,串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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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藏和羽三白觉得像被拖拽着,不自控地朝上空而去;莫非是回去了吗?!丑孋来接他们了?!不及多想,他们就已经穿过茂密的枝干,再回望,陆地也已经很远,距离连午都难以触及,而透过云层,晨起的太阳,已经如期而来
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色浩瀚,也依旧是如颗粒的身体,周围也依旧是硕大而转瞬成为微小的光点,只和来时不同的,是多了光束为他们指引方向,进入一道白色的旋涡。
轰隆的震耳巨响,在满是白色的竹林里响彻,强力的冲击波让笔直粗壮的白竹,倾斜得再难以正位,这次倒让李藏体会到浑身的疼痛,看着碧海蓝天,心道不知又掉落何方?
“先师!先师?!”他好容易起身,忙四处寻找,很快在处土堆上又看到颠倒摇晃的两只鹅掌,再将他拽出来,羽三白简直欲哭无泪:“这鹅身早晚给你们折腾散了。”
李藏边清理他身上的杂乱边问:“先师,你没事吧?我们,我们现在在哪儿?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了吗?还是又来到另个世界?”
你问我我问谁?羽三白没好气道:“这竹林虽然颜色不正常,但顺序整齐,该是有人,或者未知物种的打理,暗中找找吧。不过敌未明前,不要大声喧哗,我们太过于明显了。”
李藏于是抱着羽三白在白竹林里四下摸索,只竹林看似不大,又有相应分布,他们却总能绕回原地,再又看到那堆杂物堆后,羽三白的耐心就消失了:“这不是办法,把我放下,我看看这竹子有什么古怪。”
他落地后对着根白竹笋呆愣片刻,忽然惊喜道:“这,这不是汩吗?!看这汩衣的纹路像水波一样,品质还是难得的上品!原以为已经绝迹了!没想到在此地居然看到了!”
李藏还没来得及附和,就见竹林里已经出现了很多人,他们衣着各异,但都沾着脏土,扛着铲子,并且神情都很呆滞。这是他仅能形容出的词汇,果断抱起羽三白欲逃,却发现已被包围了。
羽三白诧异道:“见鬼了!刚才并没有看到他们,都是从哪窜出来的?!”
那些人迈着缓慢的步调逐步靠拢,但并没有意料中的驱赶或者攻击,甚至连句喝问也没,反而开始铲土刨土,就好像看不到他们,只专注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李藏身后此时有脚步声近前,他转身,就见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近前;他皮肤呈古铜色,外敞的腹肌发达,上面布满着伤痕,虽然剑眉鹰目,鼻梁坚挺,可凌乱的头发及胡渣拉低了他的英俊,整体气质透着放荡不羁的错觉。
此人的眼神,同样没有光彩,另外他手里的工具也不同,是把残破的大剪刀,已经正对向面前的一人一鹅。
李藏吓得后仰,条件反射地躲过他的攻击,然后从其身侧扭转身型,果断往远处逃去,而那些人此刻成为了坐标,李藏躲着他们跑,反倒顺利离开了汩竹林,来到处新的空地。
——这里是他认识的现实世界!他们回来了!李藏确定,因为他一眼认出那当初自己随意搭起来的挡风围墙。只这里的变化已经翻天覆地;和围墙相连的,是两间木藤结构的大屋,被汩造的篱笆包裹着另一半,而院里有处小水洼,漂浮着颜色各异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