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国公一逮到机会,就要刺挠明仲桓几句,就怕这傻儿子一头栽到底,到死都是和尚。
明仲桓很想一巴掌拍开老爹的魔爪,可是,他熟读诗,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能僵着脸听明国公训话。
明国公说了两句,看他也没个回应,重重叹了口气,“你看看如今的形势,我是真怕啊。”
“父亲?”明仲桓不明白明国公为何忽然说这话。
“你心里要是住个别人,你老子我说什么都帮你去抢人,可是,那位……”
“父亲!”明仲桓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父亲,你不要坏人名节,我心里从无他念。”
“我怕你起念头吗?我现在不是怕你没念头吗?你再拖几年,你哥连孙子都抱上了,你儿子还没影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回去你就给我老实滚去相亲。”
他看明仲桓无言抗拒的样子,叹了口气,低声道,“也不是一定要你相中,好歹你得去看看,不看看,你怎么知道就不喜欢呢?”
明仲桓听到明睿这话,知道自己的任性让父母为难了,终于,妥协地“嗯”了一声。
明国公立马眉飞色舞地说起李氏写信夸过哪家姑娘好,什么这家的漂亮,那家的知礼,谁家的当家理事是一把好手,又谁家的性子活泼风趣。
明仲桓听了半天,“父亲,儿子先去营里看看。”甩手走了。
明国公看人走没影了,刚才的眉飞色舞又不见了,低声叹了口气,骂了声“兔崽子”,自己也去军营忙碌了。
除夕这一天,云州城里炮竹声声,到处飘浮着过年的喜气。
顾如画因为担心战事,加上孩子时不时在肚子里闹腾几下,一直都没歇好。
居庸关战报送来,成王妃叫了她一起看,看到战局已定后,她心神一松,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
成王妃让她多歇息,本该忙碌过年祭祖的时候,王妃也不让她管府里的事务。
早上祭祖时,顾如画露了个面,王妃怕人来人往乱糟糟的,就将她赶回鹿鸣苑去。
为了孩子,她决定闭目养神一下。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她有了些睡意,朦胧间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有小柔和小蛮守在外间,可能是哪个小丫鬟进来了。
她一时不想睁眼,感觉有人走到床前,好像挡住了光。
顾如画眼睫颤动,想要睁开眼睛,还未睁开,就感觉一只手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顾如画身子一颤,蓦地睁开眼睛,露出了笑意,“你何时回来的?”
夏南两只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脑袋埋在她肩颈窝里,整个人都觉得松弛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顾如画看他还没说话,仰躺久了肚子有些难受,她微微一动,夏南一下惊醒过来,“我……我一时失神……”
他比离开的时候瘦了,黑了,脸上还有了北地风霜侵袭后的粗糙干皮,身上穿的外袍虽然换了,可露出的里衣衣领皱巴巴的,眼底有青黑,下巴上也是青色的胡茬。眼前的夏南,再不见君子如玉的翩翩风采。
看顾如画一直盯着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不是很邋遢?”他才想起来刚才急着来见她,只换了外袍,都没梳洗过,头发肯定也有些乱,脸好像也憔悴……
他意识到自己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身上伤布都未换,可能还有血腥味,就想起身离开。
顾如画拉住他,不让他起来,抬起手慢慢抚上他的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夏南马上体会到了她的心疼和柔情。
对上惊喜又担忧的眼眸,他声音有些暗沉,“对不起……”
对不起他没能按约两月就回来,对不起让她担忧战事,对不起让她冒险引刺客……
尤其是云州刺客的事,他很后悔。当初手段应该更狠厉些,要是铁血震慑,也许就没人敢胆大包天地庇护云季兰。
顾如画笑了,探头主动碰了碰他的唇,“不,辛苦了。”
她明白夏南的歉疚,可是只要这人平安归来,那些都没什么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