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褚英这话带着点傲气, 这点傲气在旁人眼里,或许是倨傲,雄鹰般翱翔天际般, 在所在的那片天空, 是霸主,见识过辽阔的天空,自是不屑于和别人比较。 凡是他想要的,他总能得到, 他吃过许多苦头, 体验过艰辛,父亲在他幼时便从没为他构造过什么童话构图, 大家族里利益摆在人情之上,也正因为他吃过苦, 一步步走过来,身上存有天骄之子的傲气在,这是磨不灭的痕迹。 里的他对姜听寒手段虽强势, 但从不强迫。 下巴上抚摸着他的指腹来回的摩挲, 这抚摸似只是单纯的抚摸, 又似带了分狎昵在其中。 有点痒, 晏渡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倾身过去。 比方才更为清晰的淡香刺激着厉褚英的嗅觉, 他周身都似被这香水味包裹,视野里的晏渡靠了过来, 气息从他脸侧掠过。 “我是在陈述事实。”晏渡在他耳边道, 声音不高, 在这吵闹的环境下也未曾被掩盖。 说完这句话, 晏渡坐了回去,突然靠近,又陡然抽离。 厉褚英拿着酒杯送到唇边,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喉结上下的滚动。 酒水越喝,越渴。 晏渡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男人硬朗的线条令喉结的弧度也衬得十分性感,束缚着颈间的白衬衫更是别有滋味。 包厢里嘈杂,灯光昏暗,一个个老总身边坐着陪酒女人,骄奢淫逸的环境,电视剧中,酒吧里时常会出现某种阔绰包场的阔少,身处其中,才知气氛使然,很容易令人做点出格的事儿。 姜听寒看着那不远处举止亲密的两人,眸中隐晦,捏着酒杯的手收紧。 “听寒,你要玩吗?”身旁的女人问他,“你玩的话,我也玩吧。” …… 大家玩得嗨了,包厢一处传来起哄声。 漂亮的女人,清高孤傲的年轻男人,坐在一起犹如一对佳偶,玩游戏输了的两人接受惩罚,一起吃同一块饼干。 “嘭”。 旁边厉褚英把酒杯放在了桌上,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这个饼干……”晏渡饶有趣味的挑了下眉梢,“原来是这么吃的吗?” 厉褚英瞥了他一下,哼笑:“你傻不傻。” 这手指饼干味儿不怎么样,还干,上桌了不得玩点花样出来。 “以后就知道了,我这不是在学吗。” “嗤,学到了什么?” 晏渡闻言,指尖夹着烟似的夹着饼干,嘴唇微张,把饼干叼在了唇上,唇边笑意浅浅,撑着沙发,身体靠近了厉褚英的肩头:“你说呢?” 知道自然也能装作不知道,会的也能装作不会。 厉褚英:“……” 他垂眸看着晏渡唇间的那根饼干,随着他说话,饼干一上一下的小幅度的动着。 厉褚英:“你还真是什么都学。” 晏渡探出舌尖一卷,湿濡猩红的舌尖将饼干卷入了唇中:“你带我来这儿,不是让我多看着点,好好学学?” 厉褚英:“……”他让晏渡学的,是学学别的金丝雀的温顺,谁让他学这个了?! 算了,随他去了。 被晏渡这一打岔,厉褚英注意力都转移了,他拎着酒杯喝了两口:“这些伎俩对我没用,别白费心思。” “有没有用,用了才知道。”晏渡还是那套说辞。 厉褚英:“你还挺喜欢尝鲜。” “人嘛。”晏渡含着饼干侧头,随口道,“不都喜欢新鲜?” 感情总有疲倦期,当疲倦期里出现新的感兴趣的人,这一段关系大多数会走向破裂、出轨、偷情,荷尔蒙的产生不讲道理。 晏渡对感情方面看得很开,合则聚不合则散。 ——你很有经验? 厉褚英想问这句话,又没问出来。 太关注一个人,是产生兴趣的开始。 聚会临近散场,晏渡起身去了卫生间,卫生间没人,顶上的灯光落下来,他手伸到水龙头下洗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听到外面脚步声接近。 他抽出纸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抬眸从镜子里看见了门口那道身影,清冷孤傲,姜听寒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他走到了晏渡身旁的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洗手。 晏渡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身后传来姜听寒的声音。 “你不嫌钱脏吗?”姜听寒没把晏渡放在眼里过,厉褚英不可能看得上晏渡这样的人,但是他很碍事,也很碍眼。 “谁会嫌钱脏?”晏渡挑眉反问。 “你赚这种钱,恶不恶心?”姜听寒厌恶道。 晏渡懒散的掀了掀眼:“我不赚,让给你来赚?” 他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态度让姜听寒有些恼火,他转过身,抓着晏渡的衣领,压着嗓音道:“不是我,你能搭上厉褚英?” “我该谢谢你吗?”晏渡扣住他手腕,“松手。” 他最烦别人这么抓他衣领口,那种窒息的,喘不上气的感觉填充了胸膛。 外面回廊,皮鞋踩在地上“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抓着他领口的手慢慢松开,晏渡抚了抚衣领口。 “你他妈上个厕所掉坑里……”厉褚英进门先看到晏渡,而后才看到洗手台那边的另一道身影,话音戛然而止。 “厉哥。”姜听寒喊道,“你也来这儿了?” “嗯。”厉褚英那暴躁的语气平静了下去,道,“你和朋友来的?” 姜听寒:“认识,她帮过我一些忙,今晚拗不过她,陪她来了。” 厉褚英:“挺好的……” 晏渡听着两人叙旧,扯平袖口,抬脚往门外走去,从厉褚英身旁走过时,被他拽住了手腕。 “干嘛去?”他低声道。 晏渡扣着他手腕,把他手拿下去:“给你俩腾空间。” 厉褚英:“……”小金丝雀情绪又不对头了。 两人擦肩而过,晏渡身上带过一阵淡香,从卫生间
里走了出去。 “厉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吧。”姜听寒说,“好久没见了。” 厉褚英往回廊看了眼,似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你不挺忙的。” 姜听寒:“抽点时间出来就行。” “再说。”厉褚英匆匆丢下一句,大步走向了回廊。 妈的。 晏渡走得不慢,拐了个角,他靠在拐角口的墙壁上,仰头轻轻吐出一口气,上下摸了两把脖子,颈间充了血一般的红,他深呼吸了两回,喉结轻滚了两下,那轻微的不适感散去,他听到了急促又沉的脚步声走近。 晏渡偏过头。 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从旁边掠过,在他走过的那一秒,晏渡拽住了他的手腕,微凉的掌心感受到了他手腕上皮肤上的温度。 亮堂的光线下,厉褚英后背抵在了冰冷的瓷砖上,呼吸间染上了淡香。 “这么快,就聊完了?”晏渡一手撑着墙面。 厉褚英看到是他,骂了声,正想说什么,瞥见他颈间一片的红,他抬起他的脸,“你这脖子怎么了?” 修长的颈间一片的赤红,厉褚英指腹扫了扫他脖子,看见了他喉结旁边的一颗黑色的小痣,指尖在那处停留了两秒。 晏渡喉结上下的滚了一下,就在他的指腹上,这种触感很新奇,指腹如被羽毛轻扫而过。 厉褚英抬眸看了眼他的脸色,“谁弄的?” 晏渡眼帘耷拉了下:“喝酒喝的。” “你喝酒过敏?” “我喝酒上脸。” “……” “厉总,你还要摸多久?”晏渡问。 厉褚英哼嗤了声:“还碰不得了。” “那得看什么人。”晏渡说。 厉褚英听了这话,心底有些许微妙的不悦,他松开手,从口袋拿出了手帕,轻轻擦拭指尖:“刚才跑什么?” “不走留下来当电灯泡?”晏渡哼笑,“厉总,你看我贱不贱呐?” 厉褚英:“……” 晏渡当然不贱,脾气还大的很。 哪有人跟他似的这么对金主。 野性难驯,又让人生不起气来。 聚会散了场,有人赶下一场,有人回家,有人奔往酒店,厉褚英今晚喝了不少,那酒后劲儿大,他坐在车边,手搭在车窗上,指尖夹着一根烟,昏昏沉沉的靠着车窗,幽深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那道背影。 不远处的路边,晏渡站在路灯下和圆迁打着电话,他这么晚还没回去,圆迁打电话过来问一嘴。 圆迁性格多少有点老妈子的属性。 晏渡:“宿舍查寝了吗?” “查了。”圆迁说,“没怎么查,老冯给糊弄过去了。” “谢了。”晏渡道。 学校宿舍有门禁,这个点早过了点儿了,他感觉到从身后投来的视线,转过身,厉褚英坐在车内,脸庞被阴影所笼罩,看不清神情,但他能感觉到厉褚英在看他。 暗淡灯光下,那线条利落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风一吹,烟头子的红便亮一点,晏渡和电话里圆迁说完,挂了电话。 “谁的电话?” 晏渡拉开车门坐进去就听到厉褚英问。 “室友。”晏渡说,“宿舍门禁过了。” 厉褚英:“你在暗示我?” “嗯?” “不回学校,想去哪?” 晏渡明白过来,轻笑了声:“厉总,我哪里是在暗示你?” 厉褚英轻嗤了声,不拆穿他的小心思,以往他不想回宿舍,也是这么暗示他的。 “我分明,是明示。”晏渡轻飘飘的话钻进他耳朵里。 厉褚英:“……” 他扭头看过去,晏渡的表情很正经,低头在划动手机,似方才那句话只是在聊学业一样的正经。 车内恢复了安静,司机不在车上,厉褚英又似不太舒服的闭着眼,呼吸一下沉一下轻的,指尖夹着烟都快掉了,晏渡俯身把他指尖那快尽的烟给拿了过来。 车内晃荡了两下。 厉褚英眼帘掀了一条缝,扫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晏渡把烟给掐了,继续低头看着手机,之前在g站的回帖有了一笔小收获,积分积累够了,可以在站内发帖了。 车外,司机从一个酒店里走出来,弯腰从车窗里看到厉褚英闭着眼,朝晏渡看了眼,道:“晏先生,酒店房间开好了。” 晏渡没问什么酒店房间这种问题,司机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厉褚英吩咐的,他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又听司机问:“晏先生,厉总还没醒。” 厉褚英没睡沉,晏渡叫了他两声,他就睁开了眼,两人下了车,厉褚英让司机明早开车来接他,司机便把房卡给了晏渡。 一张。 上升的电梯里,晏渡看着手里的房卡,再怎么看出花,也就只有一张,厉褚英站在他前面,笔挺贴身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侧脸轮廓线条硬朗。 俊得很。 电梯门打开了,厉褚英率先走了出去,伸手道:“房卡。” 晏渡把房卡给了他。 房间号108外,厉褚英拿房卡开了门,走进去随手把房卡插在门边,开始解西装扣子,身后的门“咔嗒”一声合上。 晏渡站在门口,看着他脱了外套,又解开皮带,开始弯腰脱裤子,西装裤包裹的弧度很饱满。 他觉着自己再不出声,可能就见不着明早的太阳了。 晏渡吹了声口哨。 那还只褪到内裤边上的裤子停下,厉褚英猛地转过了身。 黑色,子弹头,英裤边边。 “你怎么在这儿!?” 光景一下被西装裤遮盖。 “不是你让我跟你上来的?”晏渡靠在门边,“我还以为,厉总你故意的呢。” “……你跟着我干什么?”厉褚英道。 “房卡都给你了。”晏渡说,“我身份证没带身上,开不了房。” “……”厉褚英意识到什么,看了眼房卡,低低骂了一句,又看了眼晏渡。 晏渡:“我走?” “进来。
”厉褚英道,“还想去哪?睡大街?” 他背过身,“唰”的一下拉上裤拉链。 晏渡笑了声。 “我去洗澡。”厉褚英没再在外面继续脱衣服,“你在外面待着。” 厉褚英去浴室洗澡,晏渡坐在了外面沙发上,在厉褚英出来之前,门口敲门声响了,外面道是客房服务,晏渡去开了门。 对方递给他两个袋子,一个袋子里是两套睡衣,另一个袋子装的是消炎药,擦的,晏渡在沙发上研究着,浴室的门开了。 厉褚英穿着浴袍从里面出来,看见了他手上的东西,晏渡把东西递给了他,起身去冰箱里拿水喝。 他才拧开水盖,感受到身后袭来的热度,转过身。 “抬起头。”厉褚英拿着消炎药道,“给我看看你脖子。” 晏渡脖子上那红早消了:“这药,好像不是抹这儿的。” “什么?” “还有润滑功效。”晏渡指尖在他手中药盒某个的地方点了两下。 厉褚英迟了会儿才接收到他话里的意思,霎时间明白过来,他那司机会错了意。 “一样的。”他面上淡定道,“事儿多。” 他说完,把盒子随手扔到了某个角落里。 厉褚英问他脖子到底怎么弄的,“这回不是工伤了?” “厉总。”晏渡问,“你是在期待,这是他吃醋弄的吗?” “别随便往我头上扣帽子。”厉褚英道,他这都还什么都没说。 晏渡:“那是在关心我?” 厉褚英:“关心一下员工,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像是厉褚英做出来的事儿。 这话晏渡没说。 他仰头喝了口水,厉褚英看到他脖子上的红印子都消了,但还有一两道的划痕,似是指甲留下的,在颈间显得很暧昧,要不是新的痕迹,都叫人误以为他上哪厮混去了。 厉褚英伸手碰了一下。 “嘶……”晏渡吸了口气,把水瓶放在了冰箱上。 厉褚英抬眸:“疼?” “不疼。”晏渡擒住他手腕,“厉总,脖子不是随便能碰的。” 厉褚英想起他先前说的话,“说说,什么人能碰?” “难说。”晏渡懒洋洋的哼笑了声,“你很在意?” “随便问问。”厉褚英口头话一转,“他掐你脖子了?” “那倒没有。”晏渡道,“掐的别的地方。” 厉褚英抬眸看向了他。 “掐的别的地方”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蒙上了一层不太一样的色彩。 晏渡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样?”他双手交叠,懒散倚在墙上,眸中惺忪的似带着分醉意,脑袋抵在墙上,笑意盈盈的看向他,“我带来的价值,值不值你那点钱?” 他额角的头发掉下来了,彰显出了一丝凌乱的美感,厉褚英的视线在他脸上徘徊了片刻,抬手指尖插入他发丝,顺了两把,指尖又顺着他侧脸往下滑去。 晏渡也没挣扎:“验货呢?厉总。” 厉褚英碰到了他湿了的衣领:“衣服怎么湿了?” “你心上人弄的。”晏渡说。 厉褚英:“……你能不能好好说?” “不能。”晏渡悠悠道,“还气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