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厅内最震惊的莫过于周仪婕,耳听着悲怆激昂令人热血沸腾,心跳剧烈跳动的乐曲。眼见着魏索那张轮廓分明略带着忧郁与悲伤的侧脸,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遥远。而这种根本不可触摸的遥远感觉让她莫名产生了撕心裂肺的阵痛...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我又错了吗...
这时候莫茉早就停止了哭泣,眼睛红红的从周仪婕怀中探出小脸,咬了咬苍白的嘴唇,颤声道:
“小婕,原来...原来魏索弹琴竟然会是这么好听,感觉我们...我们错怪他了,他是有把握的,他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人,他...他有才华、有担当、有责任心、有正义感,受了委屈他也默默的一个人承受,而我居然...而我居然还逼他分手...”
说着说着莫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莫茉,你能原谅我吗”?周仪婕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都不知道去了何处,木然站立,满口苦涩地说道。
“小婕,这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太不了解魏索,是我自己糊涂”。莫茉抓着周仪婕的手臂急声道:“小婕,我们都应该去向魏索道歉,恳求他的原谅...”
“你自己去找他吧!我...我...他再也不可能原谅我的了”。周仪婕黯然低着头。
这时候莫茉好像没有听到周仪婕的话,虽然海棠一枝春带雨,但眼眸中却显露出了痴迷之色,
“想不到...想不到魏索这个人认真专注起来,也是这么有魅力的...”
周仪婕神情不由又是一呆,茫然若失...
在厅内最不甘心,最恨得咬牙切齿的则莫过于赵兵了。这个魏索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难道他全身上下都带着魔气的吗?这时候赵兵脑子里盘旋来去的就只有这么一个疑问。不,不,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蹊跷,在如今的中国,怎么可能出现如此惊才绝艳的天才...
赵兵一直留意着周仪婕,见周仪婕脸上显露出的那抹综合了歉疚、后悔、悲伤、温柔的神色,他知道,从今往后,魏索这个人再也不可能在她的心中抹去了,而自己的希望也算是彻底落空了。无尽的嫉妒就像一盘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烧,而眼神却越趋越冷,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扎入了肉中也浑然未觉...
此时魏索悲怆激愤的心情也终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这番“乱弹琴”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但心中自始至终保留着一份“执念”。嗯,自己的运势够强,或许手指在键盘上的每一次起落都符合最佳时间点,最佳位置的,每一个敲击出来的音符都有可能串连成曲的,那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了...想是这么想,但心下多少有些忐忑,再加上刚才的剧烈运动让他有些“抽筋”,于是凭着记忆竭力模仿的“潇洒”动作就极度变形了。
“咦,他的神情与曲调怎么变得有些忧心忡忡、激荡感怀起来了?从激愤悲怆瞬间转换成这种情绪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实在令人佩服”。施密特先生的眼中现在只有着一股狂热之色,他是完完全全的被折服了,心中只是想,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个前所未见的绝世天才啊!是个挖掘不尽的“金矿”,如果能将他掌握住,那...
“这似乎是脱胎于萧邦第12号练习曲小调的《革.命》,当时萧邦的祖国波兰遭俄国攻占,曲调中蕴含着忧国忧民的真挚感情,同时又不失浪漫主义色彩”。亨利垂头丧气浑身就如虚脱了一般,眼神涣散,机械地喃喃说道:“我...我远不如他...”
施密特先生拧眉沉思,少顷点点头道:
“确实...”
也不知道他是赞同亨利话中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魏索哪里会知道自己对自己的一番担心会被视作为忧国忧民,如果知道的话保管会念“满江红”的。他现在只是感觉有些不耐烦了,也就是说他对弹钢琴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了。就如狗熊掰玉米,并不是为了吃,一旦对玉米没兴趣了立刻就会扔掉。
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抖抖手,琴声就此戛然而止。许多人本来都沉溺流连于美好的旋律意境中,此时全身一震这才如大梦初醒,脸上依稀带着赞叹的意犹未尽之色,音乐的魅力算是彻底地显露了出来。
“魏索先生,请继续啊!这曲子似乎还未结束呢”。施密特先生的眼中满是谄媚讨好之色,“实在太令人陶醉了,您将会成为世界上熠熠升起的一名钢琴巨星!什么莫里哀、贝多芬、萧邦都将臣服于您的脚下,而‘滥情’这个流派也终将在世界音乐之林争得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为您赞美,等会大家还要为您举杯...”
魏索纵然脸皮再厚,听到如此的溢美之词多少还是有些忸怩,怎么,“演出”成功了?家中的“入世格”真让自己成为无所不能的“超人”了?脑子混乱,嘿嘿干笑几声装作非常随意地道:
“曲子已经结束了,要不然也不会归属为‘滥情’流派了。本来很担心的,毕竟这曲子是第一次当众演奏,怕真的会成为你们口中的噪音,但实践出真知,感觉大家的反响还是不错的嘛”。
“您的作品怎么可能会是‘噪音’呢,我一见到您,就觉得您这个人具有不一般的艺术气质”。施密特先生非常尴尬地道:“只是...我对您这番话似乎不怎么理解,呵呵,看来我的艺术修养尚需提高啊”!
“何谓‘滥情’”?魏索已是神定气闲,叉着腰先提出问题,然后解答道:“那就是‘始乱终弃’,也就是说绝不会‘善始善终’的,创闻所未闻之先河,开前所未有之局面,这需要何等了不起的的魄力与才华啊!所以,你们听着这曲子似乎未结束,其实已经结束了”。
“原来如此...果然新颖”。施密特先生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一众中国学生到了现在还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谁也说不出是喜是悲。听着魏索的胡言乱语他们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意了,甚至还觉得在这话中似乎还有着浓重的哲学思辨色彩,毕竟他们都是学哲学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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