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酉时还有些时间,季清夏到草市上买了些米面鸡蛋,又买了块浅青的布料和棉花打算给陈笙和阿荠做套棉衣,最后在草市出口处的饼铺买了几张馅饼揣在怀里,拎着这些东西走到县城门口,见到了等在那里的季铁花。
“铁花,抱歉我来迟了。”
“没有没有,是我提前卖完了菜就先来这里了。”
季铁花帮着季清夏把她手上那些东西搬到牛车上:“清夏你买了不少东西啊,家里没粮了吗?不过怎么只买这细粮……糙米要便宜至少一半的价格呢。”
季清夏也不与她争辩,笑着道:“我儿子还小,嚼糙米费力了些。”
“你竟然有儿子了?!”
东西已经装好了车,两人上车朝季家村出发。
“说起来,村里都没多少人知道你有孩子了,孩子现在多大了?”
“快一岁了。”
“这么大了?你不是半年前才跟你夫郎成婚?……呸,瞧我这张嘴,竟提些过去做什么。”
季清夏成亲那日季老大没请人去喝酒,但第二天债主上门,后来又请了村长去分家,这件事却是闹得全村人都知道的“大事”,也是因为分家那日闹出的阵仗,村里人才知道季清夏竟然娶了村里的丑瘸子。
季铁花一向心直口快,话都说完了才察觉不对,赶紧向季清夏道歉:“对不起啊清夏,我这人就说话不过脑子。”
“没什么。”季清夏温和的笑了笑:“阿荠是我救下的孩子。”
她没有说阿荠是陈笙救下的。
世人就是如此,如果说一个男子救下了半大的婴孩,他们定会无端生出些莫须有的猜测来,大多都会像原身那般,觉得是男子不洁生下的私生子,谎称成捡来的。可若是女人捡了孩子,别人反倒要称赞一句菩萨心肠。
就像当年陈疯子捡了陈笙。即使陈疯子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犯病时常常提着棍子见人就打,大家也会觉得她捡了一个孤儿养大,未患病时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这孩子也是好命,遇到你这样的善人。”
季铁花感叹了一句,便不再纠结,继续与季清夏聊些今日在草市上的见闻。
季清夏提着东西到家的时候,陈笙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房门口,手上拿着破好的竹篾正编着什么东西,阿荠被她放在身旁的竹筐里,两只小手扒着筐边,乖乖仰着头看陈笙做竹编。
那一小片菜地也被他重新收拾出来,种下了菜苗。
这人今天根本没有好好休息……季清夏一边摇头一边打开了院门。
陈笙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妻主,你回来了。”
他喊的这样自然,季清夏反而愣了一下,心里却止不住的欢喜。
陈笙放下手上的竹编起身来迎她。
季清夏抬高了手不让他接自己手里的重物:“我拎到厨房去,你别沾手了。”
陈笙便跟在她身后,路过阿荠的时候顺手把小孩从筐里抱了起来。
阿荠甜甜的喊娘亲。
季清夏心中更暖。
“阿荠真乖,咱们一会儿吃饼。”
“饼饼!”
阿荠学话学的越来越快,这两日吃饱了饭,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有气无力的,逐渐多了几分小孩子该有的活泼。
季清夏手上提着东西,没法摸摸阿荠的小脑袋,于是把脸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小脸蛋,逗的阿荠咯咯直笑。
阿荠就被陈笙抱在怀里,季清夏这个动作简直像是一头扎进了陈笙怀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陈笙赶紧转过头去。
将手里提的米面鸡蛋,还有季铁花送给她的一捆菜放在厨房里,季清夏掏出怀里还温热的馅饼放进陶碗里,然后将买的那块布料递给陈笙看。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颜色。”
陈笙愣愣的接过那块浅青色的布料。
柔软的棉布,村里大半的人家都舍不得用这种布料做整身的衣物,就连季清夏的衣柜里也只有两套棉布袍子,都是去县城时才穿的。
这布料比他身上洗的发白满是补丁的麻布袍子不知好了多少。
是……给他的?
“天还冷,先用这块布料和棉花给你和阿荠做两套棉衣,过些日子我再买做单衣的布料回来。”
其实最难捱的寒冬已经过去了,穷人家绝不会在这个时节做棉衣来穿……再忍些时日,进了三月天就暖了。
陈笙欲言又止,季清夏却已经取了餐具端着陶碗往房去,还回头催他:“快来吃饭。”
“饭饭!”阿荠给面子的帮腔。
照例睡的房。
季清夏觉得自己如果再睡一段日子,大概就能习惯这张又冷又硬的桌子了。
每日起床,门外都会有陈笙热好叫她带着的吃食,这让季清夏一整天心情都是好的。
陈笙只在家休息了三日,就向季清夏提起要进城卖竹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