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枭悠悠醒转过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庄子里面到处是火光。李枭想动,可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夜晚的寒风很冷,可李枭的心更冷。
最疼他的姐姐死了,庄子里面的父母弟妹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李枭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幕布一样的星空。河水慢慢的涨起来,逐渐没过了他的脸。
一个夜晚,好像过了一百年那么长。天终于亮了,鞑子兵离开了庄子。战马身上多了许多的包裹,小翠姐那件刚刚绣好大红衣裳在正午的阳光下异常鲜艳。
李枭双腿哆嗦着站起身来,踉跄着趟水上岸。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远处的高山,他没法不发呆,因为这时候的李枭已经不是以前的李枭。虽然以前,他也叫李枭。
挠破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作为朱日和蓝军特种部队的一员。明明在内蒙执行任务,只是一颗迫击炮弹落在自己身边,怎么就来到了这里。迫击炮的爆炸威力他心里有数,难道那一炮正崩在时空之门上?
做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很不科学!
这问题霍金或许可以解释,不过这老货已经死了。这世上也就没人解释,看看身上的古人服饰,李枭也不得不无奈的面对自己穿越的现实。
穿越这种事情小说,电影电视剧都写烂了。李枭记得最厉害的,要数项少龙。不但穿越之后成为成功人士,而且坐拥白富美各式各样的美女一大堆。最后得了个便宜儿子,还是楚霸王项羽。那是要多威风也多威风!
再就是杨凌,回到明朝不姓朱还能当王爷。老婆取了一大堆,皇帝都成了他小舅子。真是羡慕死个人!
最不济,也要学学云烨。老婆好几个,家产巨万。最后还活成了老祖宗,成为大唐楚国公。说一不二,李承乾都成了他兄弟。穿越之前,《唐砖》是李枭最喜欢的,没有之一的说法。
项少龙是特种兵,自己也是特种兵。按理说待遇应该差不多,可看看鸡腿一样的胳膊麻杆一样的腿。十四岁的身体长成这德行,锁骨放鸡蛋反手摸肚脐一点难度都没有,这也他娘的太对不起老子了吧。想当初自己练出那两碗八块,还有粗大的肱二头肌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现在说没,就他娘的没了?
老天爷!
睁开您的钛合金狗眼,行行好吧!
同样是特种兵,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脑袋里面一些杂七杂八的记忆好像放电影一样,青春的少女。慈爱的父母,顽皮的弟弟妹妹。还有一个和谐的村庄,完全就是一个少年人的成长经历。
“这就是大明朝?”通过这些记忆,李枭知道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朝代。茫然的看向四周,嘟囔道。
踉跄着走到姐姐李香秀的尸体旁!赶走了讨厌的乌鸦,姐姐的尸体上全都是马蹄印子。骨头也不知道被踩断了多少根,整个胸膛都塌了下去。这是一个毫无血缘的人,理论上说这已经不是李枭的姐姐。可李枭就是从心底里感觉到哀伤,这绝对是受了身体原来主人的影响。
找回了姐姐的头,眼睛还是睁着的。“姐……!虽然你不是我姐,但你对我真的很好。”绕口的话从李枭嘴里说出来,从记忆里面知道这个姐姐很疼弟弟妹妹们。作为一名共和国的军人,他难以容忍异族这样屠杀自己的同胞,双手攥成拳头被尖利的石子划得鲜血淋漓。
找了许多树枝干草,将姐姐的尸体掩盖起来。不管怎样,汉人终究是要入土为安的。李枭打算去找锄头什么的,挖个坑将尸体掩埋起来。可他没想到,村子里面需要掩埋的尸体更多。
村里的房屋都在冒烟,很多屋子还在烧。吴家嫂子被赤条条的倒吊在村口的老槐树上,肚子被剖开。肠子流得满头满脸,旁边的地上扔着一个浑身通红的孩子形状的肉,依稀间已经可以看到眉眼。
吴先生已经变成了一团焦炭,两只眼睛被烧成了黑窟窿,脑袋上还冒着袅袅的余烟。靠坐在墙根儿,嘴巴张得老大。
李枭不敢看下去,急急忙忙的往家跑,他很担心家里,最小的妹妹小玉还那么小。路过打谷场的时候看到小翠姐被绑在打谷场的碾子上,浑身赤条条一丝不挂。下身一团黑乎乎的血,上面落满了苍蝇。张得大大的嘴里,被塞满了马粪。
庄子里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味道。李枭疯了似的跑回家,爹的胸口有好大一个窟窿,露出白白的骨头,鲜血已经凝结成了黑色。靠着墙根坐着,手里还拿着镰刀。娘的头在门口,尸体却在院子里。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这种屠杀的场面李枭只在图片上看到过。如今惨烈的场景重现眼前,视觉冲击力绝不是那些图片所能比拟的。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李枭知道那是烤人肉的味道。
一代枭雄努尔哈赤,后世有不少史学家为他歌功颂德。还拍成了电视剧,把他描绘成一位伟大的帝王。还有人说他代表了先进的,进步的势力。冲击了腐败的明朝,为历史发展做出杰出贡献云云。
可李枭眼前看到的,不是进步,发展。李枭只看到了抢掠,杀戮和破坏。
李枭不清楚什么伟大的历史意义,他只明白。女真人的马队所过之处,没有先进的生产力,没有国民生产指数。没有经济贸易,只有眼前的尸横遍野,残破的屋瓦,遍地的尸骸。农田变成荒地,平民变成奴隶!
真应该让那些为女真鞑子歌功颂德,满屏辫子戏的导演们应该来看看。让他们自己到鞑子的马刀下亲身体验一下,他们口中的明与进步!
马刀下的冤魂与马鞍上的得意,没有丝毫区别。所有生命都应该平等,既然女人用鲜血欠下了债务,那只能用鲜血才能偿还。
“虎子,浩子,小玉!”李枭拼了命的大喊,却没有一个人应声。房前屋后都找遍了,看着冒着火苗的房子。李枭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忽然,地窖的门被推开。一个满头灰土的孩子冒出头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