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毫不吝啬地照耀着龙府的每一个角落。
寒月晓站在高大的落地镜前左顾右盼。米色的毛衣外罩着一件翠绿的披肩式样的坎肩,细细的流苏垂在腰间,和这个季节的颜色不谋而合,活力中迸发出生机。格子状高腰紧身西裤配紫红色小马靴,将她的纤腰****一无保留的展露出来。带帽檐的粉色小礼帽让她看起来妩媚中又不失纯洁。小小的珍珠耳坠随着她头的晃动而轻轻摆动,如同星空下的月光柔和的让人想一醉其中。
龙羽只是站着,一动未动。他的眼睛冰冷而专注,淡漠空寂的瞳孔中只烙着她的影子再无其他。
他有着敌国的财富,有着一倾天下的权势,有着全sh滩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但他从不稀罕。在他二十五年的生命里,他一直以为完成了那件事,自己对什么都是无欲无求的,所以无悲无喜、无畏无惧。然而却在见到她的那一瞬,他知道自己错了——他还想要她。为了这个想要,他愿意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月晓终于在镜中看到他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的瞳骤的一缩,面上冰寒更甚。她转身看向门口,笑容显得有点僵:“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啊?”
他的视线从她面上移开,落在她腰间不停卷动流苏的手上。他低垂的目光中暗影重重,似乎已覆盖住了那片冰冷,什么样的情绪能遮住那眼冰原,是无法压制的痛苦还是渗入骨髓的悲伤······在他刻意的掩饰下,月晓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感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尴尬下立即缩到了背后。这种情绪于他是无比陌生的,他不懂得表达,更不会流露,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开她,就如同他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一样。
再看向她时,他的眼睛已经无比淡漠冰冷,刚才的一切一切···应该只是错觉。
“我敲了,只是你没听见。”语气平静寡淡得像一杯白水。
月晓蹙了下眉,哦了一声点点头,歉然道:“对不起,是我没注意,没听到。”她的脸微微有些窘。
龙羽点点头,神色无比坦然,惊叹惊叹!你有敲过吗?有敲过吗?如此行径,实在令人发指,有木有?
“你找我有事吗?”月晓终于想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龙羽没说话只朝她走去,高大的身躯立时笼罩了她。月晓又想故技重施,可脚还未及动,人已被他轻轻拽入怀中。她一怔之下却没挣脱,由他抱着。她的脸靠着他的胸口,他心房的每一下跳动她都听得很清楚。
月晓知道自己是有些怕他的,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不像正常人,只要是人都会有欲望,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便隐藏的再好,也会有迹可循。可他没有,他眼睛里的冷是纯粹的冷、干干净净的冷,就像被冰雪覆盖住的荒原,望不到边,除了冰雪,什么也没有。他是一个没有欲望的人,这让她恐惧。
他抱着她,她感受着他的体温。她不想骗自己,她害怕他的眼睛,却贪恋他的怀抱,这并不矛盾,也许她需要的只是时间。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吹在她脖颈让她的背脊莫名一阵酥麻,红霞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我马上要去香港,临时决定的。”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反倒没那么冷了,像一片羽毛轻轻蹭了下她的心。他的嗓音那么平静自然,仿佛告知他的行踪是他的义务是一种理所应当的行为。
如此行为的背后代表的是他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这让月晓的心微微有些颤动。
“哦,要去几天?”被他压在胸口的声音显得闷闷的,但龙羽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三天,最多不超过五天。”
“那你小心点。”
龙羽没回答,下巴却在她肩头轻轻地摩挲,柔柔的像风像雨。
龙羽轻轻放开她,脸却和她越来越近,就在月晓以为他要吻她时,他却只是替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又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到门边时又停住,但没回头,淡淡叮嘱道:“这几天,你要出门就让秦力跟着,如果你不让他跟独自出去,回来我就让他自己敲断他自己的腿。”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径直向着楼梯走去。
还在愣神儿的月晓听到这句话才算真正回魂,打了个激灵。听着他的脚步声彻底在楼梯口消失,这才一屁股坐在床上,觉得像爬了100层楼那么虚脱无力。她恍惚地想,自己刚才是想他吻还是不想的?把原本打算去小满家的事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寒月晓纠结了三天,龙羽没回来,小满却来了。她这才想起,三天前是要去小满家的,竟然全忘了,她的脸一下烧了起来,幸好没人看见她的窘样。
下人领着一个打满补丁廋廋小小的男孩来到她面前。小满一下扑进她的怀里,哇的一下哭起来,喊道:“寒姐姐寒姐姐,我们没有家了······”吓了月晓好大一跳。
月晓询问地看着容管家,容管家只是摇摇头。
月晓半搂半抱着小满,一边柔声安慰一边试探着问:“怎么了,别急慢慢说给姐姐听。”
小满抽抽噎噎地哭一阵说一句,断断续续说了一个多小时,月晓和容管家才搞清楚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月晓皱着眉,她到这里没有几个月,不清楚小满口中的大人物秦略是什么人。她看向容管家,却见他神情凝重,心一沉···
小满说大家拿了钱都很高兴,自己和其他一些人家买好了材料,准备一起修房子。没想到一下来了许多人,还有几个警察,那些警察很凶地告诉大家,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政府已经卖给了秦先生,让他们立刻搬走。大牙叔问秦先生是谁,他们说是秦略秦大人。然后警察就走了,其他人就开始砸我们的房子,大家都哭求着去拦,有好几个都被打伤了。
“那其他人呢?还有你爹呢”?月晓急问。
“他们都待在离家不远的榆树林里,谁都不肯走,我爹大牙叔照顾着”。小满抽泣着打了个嗝。
“是他们让你来的?”容管家突然插了一句。
月晓横了他一眼,容管家低下头。小满看了一眼月晓摇着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暗淡了几分:“没有,大家都乱着一团,没有人注意到我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