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镇定也得镇定,不镇定也得装镇定。
当下定了定神,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
林云深也在对面坐下,笑道:“前些日子,得知公主贵体违和,下官不敢打扰,今日一见,公主伤势应已无恙。”
龙禹七上八下的拿了杯酒在手里转着,道:“多谢祭祀大人关心,我已经没事了。倒是祭祀大人深夜相邀,不知何事?”
这个男人,是她到这个世界见到最和气最有风度的一个男人,至少,他没有裸的表示出对自己的厌恶。可这个男人,却也是她觉得最危险的一个男人。笑里是藏花还是藏刀,实在是不好说。
这石桌不大,两人虽是对面坐的,可是隔得并不远,龙禹问完了话,抬眼看着林云深,却不防对面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两手撑着桌子,上身前倾,竟然凑了过来。
“公主。”林云深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您可从来,不会叫我祭祀大人呢?”
“是吗?”龙禹笑的有些勉强:“可我现在突然觉得这个称呼不错,这么称呼,应该并不失礼吧。”
“东锦国中,不论做了什么,谁敢对公主说一声失礼?”林云深看着龙禹的眼睛,缓缓的道:“从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即使公主变了,可是变得,只是您一个人,其他的人,还是依旧。”
这个林云深给龙禹的压迫感实在太强,特别是一个心里有着巨大秘密的人,而且还不是身经百战,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
咬了咬牙,龙禹往后斜了点身子,沉声道:“夜深风凉,如果祭祀大人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告辞了。等你想好了有什么事,该怎么说,再来公主府不迟。”
林云深呵呵的笑了两声,直起身子:“公主莫急,既然邀公主前来,自然是有事的。只是我有些好奇罢了,毕竟这事情,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稀奇的紧。”
如果他指的是穿越,那当真是稀奇的紧。如果他真的是夜观星象而得知自己是穿越而来,那么这个人,也有本事的很。
龙禹没说话,看着林云深从桌上拿起一个首饰盒一般的东西,打开,走了过来:“这个,是送给公主的。”
龙禹迟疑着接了过来,只见首饰盒里,是一个小巧的链坠,看不出什么金属的链子下,挂着一个圆形的坠子,坠子上镶的是红色宝石,如血一般的颜色,妖异闪烁。
“这是什么意思?”龙禹皱了眉。
林云深坐直了身子,缓缓道:“如果公主还是公主,不应该不知道,东锦国中,有一个传说。二公主是天人下凡,历经情劫。未动心时,凶残暴掠,本性遮掩。动心之后,在某一时日,可救东锦与灭亡,更可助东锦一统天下,繁荣盛世。而这是一件信物,开启命运之轮。”
龙禹神话一般的听着林云深的话,他的神色无比认真,一时之间,竟反驳不出这荒谬无比的话。
脑中,突然闪现出那日皇帝和长公主前来探寻的画面,在自己出言袒护墨离的时候,在一瞬间的诧异之后,女皇的表情,是欣喜的。难道这也就是说,她觉得自己,动心了?动心之后,东锦的盛世,便要来了?
在龙禹的呆滞中,林云深道:“林家欠皇家一个情分,所以在东锦三代,就是为了等着,将这个东西,交在公主手中。”
龙禹伸手摩挲过绒面的首饰盒,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林云深笑了笑:“就像是,如果你问我这个传说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若问我公主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
龙禹将项坠握在手中,清凉冰爽,半响,抬头望了林云深:“祭祀大人,你的话,很有煽动性,也很引人入胜。但是……如果我不信呢,或者,这个东西,如果我不要呢?”
“扔的了信物,也逃不过命运。”林云深站起身来:“将东西交给公主,我便功德圆满,至于之后如何,天意并非你我可以左右。即使公主现在将这东西随手丢弃,那也请自便。”
林云深这举动,是在下逐客令了,龙禹心里涌上丝怪异的感觉,这男人说的话都假,可是神色却是真,真真假假的,让人难以捉摸。
不待龙禹想清楚,林云深便走向门口,清喝一声:“来人。”
院门慢慢的打开,领路进来的管家和几个小厮便站在门口,还有候着的墨离等人。
“公主倦了,要回府。”林云深对着门口也不知是自己的管家还是墨离吩咐了一声,随即转身道:“下官还有事在身,就不送了。夜深风大,公主还请珍重。”
这是送客吗?这就是裸的赶人,龙禹握着手中冰凉的链坠,站起身来:“祭祀大人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墨离……”
“是。”墨离应着,转头吩咐下面:“公主回府,备车。”
林云深看着龙禹握在身边的手,笑意渐深:“公主,顺应天意,未必是一件坏事。命运多舛,故事,也未必没有一个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