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烧烤之际,谢剑虹在院中架起了简易幕布,拿出前不久朋友从日本带回来的投影仪,给大家投屏了电影《2012》。
效果还不错,不枉这一个小盒子花了她十四万。
“家里地下一层不是修了电影院吗?还买投影仪做什么?”
“爸妈年纪大了,老待在地下胸闷气短的。有了这小玩意,以后他们想在哪屋看,就在哪屋看,想在花园看,就在花园看。”
谢巾豪刚帮忙一起搬了一下,姐姐口中的“小玩意”差不多有二十公斤,再看这分辨率,她不问便知价值不菲。
将近三个小时的电影时间里,王昌平一直在苦练拉花。每拉废一杯,姐弟三人便要想办法互相“谦让”掉那杯不美观的拿铁。
最多的咖啡还是进了夏纯钧的肚子,其实谢巾豪想帮他挡下几杯,奈何谢剑虹不肯:“我又不是给他灌酒?年纪轻轻的,多摄入点咖啡因少睡点觉,助力一下咱爸的咖啡事业怎么了?”
谢英姿看不下了,扭头进了厨房,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老抽和一瓶洗洁精。
她拿开王昌平面前的咖啡液,换上老抽,又用洗洁精替换了他刚刚打好的牛奶,命令道:“用这个练!”
“不要,这个没手感。”
“你就可劲糟蹋粮食吧,这样下去多少头牛累死,你能成功?”
“哪里糟蹋了?不都给孩子喝了?”
王昌平的眼神扫过夏纯钧,愈发自信地补充道:“咖啡不就是豆浆?豆浆配牛奶,多营养!多健康!人小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喝点好!”
夫妻两的争论结束在夏纯钧一个咖啡味的饱嗝中。
在谢英姿不容置疑的目光中,王昌平乖巧地遵从了夫人的建议。
电影结束了,咖啡的豆香味和炭火的炙烤味逐渐散去,冬樱淡淡的香味重新笼罩了树下的一家人。
谢剑虹的头依偎在母亲肩膀上,她甚少流露出这样小女儿的一面:“妈,你说真的有世界末日吗?”
“今天这是怎么了?看个电影怎么还迷信起来了?”
“如果有呢?妈,你这辈子还有什么没实现的愿望吗?”
“你问得我好像快死了一样。”
谢英姿虽然这样说,却还是认真地开始思考,在女儿期待的目光中温柔地答道:“我这辈子没有后悔的事情,但辜负了很多人。”
“不后悔?人真的能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判断不会后悔的标准是什么?”提问的是谢巾豪。
“即便重来一次,你也还是会那样选择,还是那样做。”谢英姿轻轻地拂去飘落在女儿短发上的樱花,笃定地道:“这就样就叫不后悔。”
肩上的人继续抬头问:“那妈对不住的人是谁?会打算弥补那些人吗?”
谢英姿摇摇头:“女儿,不是所有被自己伤害过的人都需要弥补的。有时候人活着,就是会无意伤害到一些人。你的本意不是想伤害他们,你只是在为了活下去的过程中无意造成了那样的结果。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但看向谢巾豪时她又话锋一转:“但有的人,即便不是你导致了她的悲剧,甚至连她本人也不在了,你还是会拼尽全力善待她的家人。”
望着谢巾豪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她柔声道:“因为你总觉得,她看得到后来的一切。”
“那妈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等明年你退休了,我陪你去。”
谢剑虹知道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谢英姿和谢巾豪即便在国境以内都无法随意流动,想出市都要提前报告,出境旅游更是不可能。
“想去的地方?我想回到祖母的母屋,回到火塘旁,回到阖族姊妹旁。”
“母屋?火塘?”夏纯钧好奇。
他听说过摩梭人,只知道是泸沽湖边的一支少数民族,保留了母系氏族的习惯。但因为人数少,一直没有单独成族,而是分属在纳西族名下。
“嗯。母屋是我们摩梭人家屋的中心,里面有趣的地方可多了,比如有阳门、阴门,有男柱、女柱……我小时候,全家人聚在火塘旁,从村里的大事说到姐妹们个人的小事,祖母就摇着她手里的小转经筒,静静听我们小辈讲。火塘呢讲究多,必须辈份分明不能乱坐,不能从别人面前走过去,不能用脚踩火塘上的锅庄,不能跨过火塘,不能脱鞋放在火塘前,吃饭时不能背向火塘……”
“阿姨,什么是阴阳门?是只能女的从阴门进,男的从阳门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