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洒下,一个少年跨坐在嘉松王府的墙头上看着储玉轩几人的慌乱,嘴角荡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幼清!醒一醒,幼清!”梅舒云怀里抱着云幼清跪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猛地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缓了缓心神,“青果,你去找王爷,初阳,你去把梅舒朗喊来。” 青果和初阳得了命令之后便立刻去了,一刻也不敢耽误。 “娘娘”素荷跪在地上,轻轻地抚摸着云幼清的脸颊,一颗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滑下。 梅舒云僵硬的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素荷,也像是在安慰自己:“素荷,我们先把幼清送到屋里。” 素荷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两下眼泪:“是,是。” 正当素荷想要帮忙时,梅舒云已经抱起了云幼清往屋内走去。 素荷赶忙追上,梅舒云却停下了脚步,看向了石桌上的那一壶茶和那一盘点心,在月光的映衬下,那点心和茶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素荷,你把那壶茶和点心收好,莫要让其他人动了。” 素荷抬眼,看着梅舒云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眼睛,竟觉得脊背发凉,赶忙应下。 --- 青果到赫连雪的院子时,发现赫连雪的房还亮着,便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冲过去拍了门:“王爷,不好了,侧妃娘娘晕倒了!” 青果听到了一道不属于赫连雪的声音:“她?” 赫连雪没应。 屋门转瞬便被打开,赫连雪出来了,足尖轻点了几下,便已经看不见了他的身影。 青果本想跟着赫连雪,却被先前那个声音叫住了:“姑娘留步。” 一个懒洋洋的,仿佛世间的万物都事不关己的声音。 青果回过头,看向了那个身着一席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很普通的长相,恐怕扔到人堆里就会让人找不到踪迹。 但是青果却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无法形容的危险。 虽然只有一瞬,但青果知道,这绝非错觉。 青果转过身,向那个男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但周身却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姿态,像一只受困的小兽。 “在下寻荫。” 寻荫扶起了青果,往青果的手里放了一粒药:“这粒药可解百毒,或许可以帮到你,好孩子,去吧。” “代价是什么?”青果没动,垂着头,说话却不像往常那样磕巴。 寻荫轻轻笑了一声:“没什么代价,不过是看你们娘娘有趣,想救她罢了。” “寻公子见过我们娘娘?” “不曾,但也有所耳闻。” “公子怎知我们娘娘是中毒?” “你说,你们娘娘晕倒了,若是寻常病症,你应该不会像刚才那般慌乱,那说明此事事发突然,那边有可能是中毒了。” 青果抬起眼,打量着一脸笑意的寻荫,她觉得,那寻荫的态度就像是救了一只小猫小狗一般。 寻荫看着青果的眼睛:“快去吧,好孩子。” 青果行了礼转身走了,那寻荫叫她“好孩子”的样子,也像是在叫一只乖猫儿乖狗儿一般。 当青果回到储玉轩时看到梅舒云正拧着眉头看着梅舒朗,而梅舒朗正拧着眉头看着云幼清。 赫连雪却不在,问了初阳青果才知道,赫连雪原来是去找郎中了。 “阿姐,看着确实像中毒。”梅舒朗自小爱读,最喜欢杂七杂八的学点东西,因此知道这个确实不奇怪。 “舒朗,你可知道解毒的方法?”梅舒云眼中的担忧几乎已经化为了实质。 对于云幼清来说,梅舒云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对于梅舒云来说,云幼清何尝不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汴京的那些官家小姐一边忌惮她的身份,在她面前说着些好话,一边又在背地里说她粗鲁蛮横,只有云幼清,表里如一地对待她。 而如今云幼清陷入了这般境地,让她如何不担心? 寻荫给青果的那粒药丸被青果包在帕子里,紧紧地攥在手心。 说不定,这药丸真的可以救娘娘一命。 只是,她也担心会害了娘娘。 好在赫连雪带着李大夫及时的回来了。 但李大夫看了云幼清的病症之后也是连连摇头:“此毒,老夫解不了。” 青果看着双目通红的赫连雪,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云幼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托起了
那粒药丸:“王爷,这是那自称寻荫的人给奴婢的,说是可以解百毒,就娘娘一命!”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青果,在他们的印象里,青果的声音总是细细弱弱的,他们还从未见过青果如此大声地说过话。 青果原本白净的小脸此时已经涨红,上面有着交错的泪痕:“奴婢不知那人是何居心,因此不敢拿出来,还请王爷恕罪!” 青果哑着嗓子:“奴婢愿意为娘娘试毒!” 守在云幼清床边的素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也跪在了地上:“奴婢也愿意为公主试毒!若是没了公主,奴婢这一条命不要也罢!青果,你的路还长,不要冒这个险。” 赫连雪垂眸,拿起了青果手中的药丸,在纷杂的环境中轻轻地开了口:“我来。” 即使赫连雪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青果磕起了头:“王爷这使不得啊!” 赫连雪却好似没听到,径自从那药丸上面刮下来一些,而后端起放在桌子上的水,喝了下去。 素荷说,没了云幼清她的一条命不要也罢,但对于赫连雪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赫连雪走到床边,看着昏迷的云幼清,那寻荫在他前世并未出现,因此他不知道寻荫的目的,但那人似乎想从自己和云幼清身上索取什么,所以应该不会害云幼清便是了。 赫连雪的身侧便是梅舒云,若是在从前,梅舒云恐怕会一直盯着赫连雪不放了,但是现在,她的目光从未从云幼清那里移开。 这段真挚的友情,远比那虚无缥缈的情爱重要的多得多。 屋内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地等着赫连雪。 啪嗒 赫连雪和梅舒云耳力过人,自然听到了这水声落地。 下雨了吗? 梅舒云向门外看去。 赫连雪来后并未将屋门合上,因此梅舒云一眼就看到了屋外云疏月朗的景象。 那是什么声音?梅舒云皱了皱眉。 啪嗒 又是一声。 这次青果也抬起了头向外看去。 赫连雪看了一眼方才点上的香,一炷香的时间已到,看来这药没有问题。 赫连雪抿了抿嘴,指腹抚上了云幼清的唇|瓣,将那粒药放入了云幼清的口中,又托起云幼清的身子,给云幼清喂了些水,让云幼清吃下了那粒药丸。 做好这一切后,赫连雪才回头看向了屋外。 啪嗒啪嗒,啪嗒 那奇怪的水声似乎更加频繁了。 赫连雪站起身向屋外走去:“王妃,你和青果不必出来。” 梅舒云守在云幼清的床边点了点头,青果则是走到了门口守在那里。 赫连雪看到了一个流着泪的少年站在院子中,立在还未收回去的灯笼旁。 “嘉松王?”少年仰起脸看向赫连雪,脸上纵横的泪痕和笑容交织在一起。 赫连雪打量着少年,此人来到王府他竟是毫无察觉:“你是谁?” 少年露出一颗虎牙:“祝长冬。” “你下的毒?” 祝长冬看着赫连雪清清冷冷的面庞点了点头。 听说嘉松王与其侧妃感情笃深,如今看赫连雪的模样也不像是多关心的模样。 人心果然都是虚假的。 祝长冬本以为赫连雪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赫连雪竟是一个飞身就来到了他的眼前,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祝长冬嘿嘿地笑了一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知道了,我给她下毒,让你丢了面子是不是?” 祝长冬看着赫连雪抓住他脖子的那只手,轻轻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了上去:“为什么,我总是给别人添麻烦呢?” 赫连雪的手抖了一下,将祝长冬甩在了地上。 赫连雪看着祝长冬猛咳,眼底没什么情绪,这祝长冬可以悄无声息地进入王府必定是有一些手段的,但似乎又不像擅长武功的样子。 青果在不远处将那祝长冬的样子收入眼底,不由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她曾在养晦阁见过祝长冬! 那祝长冬只长她三岁,却是周围同龄孩子最不愿提起之人,不仅因为祝长冬他善用毒,杀人于无形之中,更因为此人极疯,让人摸不清脾气,上一秒还对你笑意盈盈,下一秒就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祝长冬似乎是
缓过劲儿了,但还是躺在地上,仰面看着天空。 赫连雪走到了祝长冬身侧,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祝长冬笑了:“嘉松王,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赫连雪没有回答祝长冬,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知道的,你也讨厌我,我爹娘也讨厌我,不要我。” “你们都讨厌我,不要我。” “只有他。” “只有他说我很好但是” 祝长冬挣扎着起身:“嘉松王,他说,我是他送给你们的礼物,他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