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人看见同伴被拽了下去也便不再往二层走,而是全都摩拳擦掌地面向了尉迟玺。 尉迟玺此人面上是一种经年累月不见阳光似的病态的苍白,身形虽然高大却也有着羸弱之感,与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那几个汉子走了下去姜念慈扶着心口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一楼传来了一声男子的闷哼。 云幼清看着那名被俞熙拽下去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短刀,直接刺入了俞熙的肩膀。 殷红的血液迅速地渗透了尉迟玺的衣服。 云幼清把那匕首递给了梅舒云。 梅舒云一瞬间就明白了云幼清的意思,拿着匕首飞身下楼。 那几个汉子虽然在力气上大有优势,却远远不如梅舒云的灵活。 不出几息,那几个汉子就被放倒了。 不过还是有人想要挣扎着起身,梅舒云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那人:“我不欲伤你,不然你还能全头全尾地躺在地上吗?” 梅舒云接过其中一名店小二递来的麻绳,将那几人的手脚绑了起来。 尉迟玺则是捂着自己的伤口,狼狈地靠在墙边。 云幼清见几人已被梅舒云制服,便和姜念慈下了楼。 姜念慈看着尉迟玺那不断流出血液的伤口,皱了皱眉:“俞老板若是不介意,我可为您先行包扎一下伤口止血。” 尉迟玺点了点头。 香兰却是满脸急切不赞同的样子,那人先前明明不把她们小姐放在眼里,此时却是毫不含糊地接受了她们小姐的好意。 姜念慈注意到了香兰的样子,回头带着一丝严厉对香兰说道:“香兰,不可多言。” 香兰只好愤愤地点了点头。 姜念慈叫店小二取来纱布,剪开了尉迟玺伤处的衣服,着手为他包扎起来伤口。 云幼清和梅舒云则是让人去了官府便去查看那名女子的情况。 “小女名叫成暖。”成暖擦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汴京人,来嘉松寻亲,可惜没找到家人,却遇到了这样的事” 云幼清轻声安慰着成暖:“这几人自有官府的人决断,若是你需要的话,王府可以帮你找你的亲人。” 成暖抓着云幼清的衣摆,眼泪泊泊地往外涌出:“娘娘,我无处可去了!我无处可去了!” 云幼清看着成暖这个样子,心下不禁有了疑问,成暖为何一上来就知道她的身份? 或许是听了别人这样叫她才知道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成暖在那样慌乱的情况下,真的还能听见这些吗? 云幼清看向了梅舒云,但梅舒云显然会错了意,向着成暖说道:“你若是无处可去,那便来王府吧!” 颇有侠女的气质。 罢了罢了,云幼清心想,这样也能更快地打探成暖的目的。 成暖磕起了头:“多谢二位娘娘,多谢二位娘娘!” 云幼清和梅舒云急忙扶住了成暖。 许是因为赫连雪这几日在处理嘉松郡官场的事情,今日官府的人来的十分的及时。 那几个官府的人面对云幼清和梅舒云可谓是及其的殷勤,生怕赫连雪的这一番动作的火烧到自己的身上,若是讨好了这二位娘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讨个好差事。 那几个官府的为首的人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后,二话不说就叫人把那几人绑了起来,扬言:“这几人惊了王妃娘娘和侧妃娘娘,下官定然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 而后些官府的人又都凑到了云幼清和梅舒云旁边,一个个腆着个脸,纷纷说着:“还望两位娘娘在王爷面前为他们哥几个美言几句。” 梅舒云冷眼旁观,沉默不语。 云幼清则是笑着应下:“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定会在王爷面前多多提及你们的功劳的。” “我叫王强!” “我叫李青峰!” “我叫贺华!多谢两位娘娘了!” 云幼清还是笑着,其实她根本没把这几人的名字放在心里,她真正在意的是候在酒楼外面,面容坚毅沉默不语的男子。 那人面庞黝黑,有一道长长的疤贯穿了左眼,和屋里这几个胖得流油的人不同,显得格外的精壮。 “他啊,他叫屠无褐,娘娘不必在意他,他就是那个脾气。” 云幼清笑而不语。 姜念慈那边包扎好了俞熙的伤口,冲着俞熙点了点头便走到了云幼清这边。 “姜小姐可是想回府了?”梅舒云
看着姜念慈问道,这样的一个闺阁中的女子,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事,是该好好缓一缓了。 姜念慈点点头,面色还是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云幼清也怕发生什么意外:“那便劳烦几位官爷送姜小姐回府了,至于我和王妃娘娘就不劳几位费心了。” 那几个人一听姜念慈的身份,自然都是上赶着抢这份差事,这可是姜太守家的千金,若是能为他们美言几句,那以后得日子也是指日可待啊! 于是那么多的人又都涌着去送姜念慈了,只剩一个屠无褐,让那几个闹事的汉子上了官府的马车,驶向了官府的方向。 原本那么多的人一下子就散了个七七八八,这酒楼中只剩下了受伤的尉迟玺和那孤女成暖以及云幼清和梅舒云四人。 成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云幼清,此时却是抓着云幼清的衣服不愿意再放开,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过分亲昵的样子终于引起了梅舒云的注意,但她也只把那当做了受惊之后的症状。 一个女子受人欺凌之后,却是很容易对第一个上来帮助自己的同性产生好感。 梅舒云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若是俞老板身无大碍的话,我们便先走了。”云幼清看了看满屋的狼藉,“至于赔偿,我会差人送来的。”。 尉迟玺点了点头,不论如何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云幼清走后他也站起了身,回到了他的阁楼。 这几人是他安插的没错,只是他的计划却是让那几人去找云幼清和梅舒云的麻烦,而后他挺身而出,博得好感,并没有轻薄成暖这一环。 那几人虽说是不靠谱了一些,却也不应该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之事,这成暖,究竟是哪来的? --- 梅舒云和云幼清回到了王府之后,本想把那成暖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却被云幼清拦住了。 “幼清,你是觉得那成暖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现在还不好说,谨慎一点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梅舒云点点头,最终把那成暖安排在了花园处,做些洒扫的活计。 谁知成暖听了之后还不愿意,哭天抢地地说要留在云幼清的身边侍奉云幼清。 饶是梅舒云再迟钝,也意识到了问题并不简单。 云幼清虽然心里有着疑问,面上却还是安抚着成暖:“这事儿我说的不算,只是王爷说了,留在王妃娘娘和我身边的人底细一定要清楚,等到王爷回来,我与他说了此事,再让你来我的储玉轩也不迟。” 成暖把头埋得低低的,点了点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待成暖被王府的嬷嬷领走之后,梅舒云也跟着云幼清去了储玉轩。 素荷青果初阳三人看到云幼清回来之后都十分欣喜地围了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看看云幼清。 梅舒云看着云幼清院子里仅有的三个仆从问道:“要不要再给你添几个人。” 云幼清摇了摇头:“不必,我信得过的,只有他们三个。” 说话的功夫,云幼清和梅舒云已经进了屋,素荷沏好了茶。 “我其实还有一问。”梅舒云端起茶抿了一口,“幼清你为何对那俞老板看起来也十分地冷淡?” 云幼清笑了笑:“我本不愿过多的怀疑别人,只是,我当时看得真真切切,那一刀其实本可以扎在他的要害之处,却偏偏毫不犹豫地扎在了无关紧要的肩膀处。” “或许那几人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那便没有拿匕首伤人的必要了,打他一拳足以泄愤。” 云幼清垂着眼看着手里的茶:“那么多的血好像在提醒我们,他是为了帮我们才受伤似的。” “况且他知道你是嘉松王的王妃,这北凉,谁人不知梅家名号?梅家男子个个都是好男儿,梅家的女子也都是巾帼英雄,他定是知道的,那他为何还要出手?无非就是让我们欠了他一份人情。” 云幼清抬起眼,和梅舒云对视。 梅舒云看着云幼清的眼睛,只觉得深不可测,她是梅家人,梅家让她做了一般女子做不了的事,进行伍,学武艺,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活在这世上的本事,但见了云幼清她才知道自己行事确实是欠缺了一份思考。 但是她敬佩云幼清的同时,也不禁产生疑问,云幼清是一国公主,某种程度上比她的身份更为尊贵,即使她也略有耳闻云幼清在大朔并不受宠,但是何种的环境才能磨练出如此的心性? 云幼清知道梅舒云在想什么,梅舒云太容
易把心事写在脸上了,但也没有解释什么。 她知道梅舒云信她就够了。 正当二人什么也不说,静静地喝着茶的时候,一个赫连雪院子里的小厮来了。 “二位娘娘,王爷让奴才传个话,已经查出了官府中与嘉松郡无赖勾结的几人,二位娘娘不必再担心了。” “明天就会给这几人定罪处罚了,现在嘉松郡的百姓们都在念着咱们王府的好啊!” 梅舒云看向了云幼清,眼中蓄泪,这计划的第一步有了成效,她离见到她爹娘不远了。 云幼清摆了摆手,让那小厮下去了,开口道:“舒云,这下一步便是让嘉松郡的百姓更加称颂我们王府,人心所向,才是君王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