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田野上,村民们都在辛勤劳作着。黄二毛知道这村里的好多地都是自家的,具体数字倒不清楚。前身的这个傻二毛,也从来不关心这些。总之,田地里的那些忙碌的身影,应该有不少是自家的佃户。
罪恶的地主阶级,让他实现了曾经梦想许久的“财富自由”。
就这样做个每天睡到自然醒的咸鱼也挺好。科举当官?多累啊!从军建功?小命稀罕啊!每天调戏调戏漂亮丫鬟,三妻四妾,大被同眠,哎呀,不能了!再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黄二毛猛地坐起来,狠狠地擦掉嘴角三尺长的哈喇子,双眼放光,呢喃着:“不行啊!还是得科举。就算不当官,也得弄个功名在身,否则,你一个平头百姓哪有三妻四妾得资格?”
休妻暂时没办法,但可以想办法纳妾啊!
古代对礼法规定很严格的。大周王朝关于娶妻纳妾的法律,黄二毛不甚清楚。重生这几天的功夫,还没来得及了解那么多。但前世他看过宋朝的制度,想来也是差不多的。在宋朝,社会并不鼓励男子大量纳妾,通常只有年龄超过四十且尚未有子女的男性才能纳妾。此外,宋朝法律明确规定了纳妾的数量,不同级别的官员纳妾的数量不同,例如亲王可以纳妾十二个,郡王和一品官员十个,依次递减。普通百姓没有权利纳妾,除非年满四十且没有子女,才能纳妾。
不过,纳不了妾又如何?又有多少女子既不是妻,又不是妾,只不过是主家的歌姬舞女?大名鼎鼎的宋代豪苏轼,和歌姬王朝云的缠绵深情,不也令人钦佩吗?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黄二毛感慨着。这两句诗,表面看是写西湖的,实际上是苏轼初次见到王朝云,描写美女风情的。王朝云本就仰慕苏轼的才华,看到这两句诗更是下定决心终身追随苏轼,哪怕在苏府只做一个歌女!
古代的追星少女!黄二毛呢喃道,他不只羡慕苏轼的才华,更羡慕他的在感情生活。第一个老婆王弗,是他的知己良伴,红袖添香,只羡鸳鸯不羡仙。王弗去世后,苏轼怀念妻子,留下了“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千古绝唱;第二个老婆王闰之,是王弗的堂妹,也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尽心竭力抚养姐姐留下的孩子,让苏轼对她异常尊重;王闰之去世后,苏轼终于将王朝云的身份从歌姬变成了侍妾。两人的精神世界高度契合,琴瑟和鸣,让人好不羡慕嫉妒恨呐!
咦,你个老流氓!黄二毛记得苏轼和王朝云初次相遇的时候,王朝云才十二岁!
这真是……万恶的旧社会!但,我的王朝云在哪呢?想到这里,黄二毛不禁心情烦躁,家有恶妻,如之奈何?
为什么别人穿越之后,一身清白,又是崛起,又是建功,又是娇妻美妾的,到我这里偏偏家有恶妻,室无一妾呢?
不行!必须科举,必须考取功名。否则,自己在这个家里,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为了我的王朝云,为了我的美丽生活,必须科举!此刻的黄二毛,瞬间动力十足。
问题是,这傻二毛从小到大,压根就没上过几天学!六岁的时候,黄大成将他送进私塾,毕竟家里不缺钱,同时也希望他能证明一下自己不是真傻。但结果自然很悲剧,坚持了三个月,傻二毛啥也没学到,纯纯证明了自己是真傻。
那么,他现在突然开窍了?该怎么让大家接受?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能利用古人的迷信思想了。
当黄二毛回家向老爹提出上学的要求时,黄大成正在屋里核算账本。听到自己的傻儿子要上学,黄大成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账本撕了。
儿子死而复生,哦不对,应该说是没死了,黄大成内心还是挺高兴的。虽然平时对这个傻儿子关心不多,但毕竟是自己的血脉骨肉。好吃好喝,从不让他干活,又给他娶妻成家,黄大成自问不算亏待。再多的他也没办法,不是舍不得,实在是这个儿子太傻,扶不起来。难道你还指望一个傻子去求学,去科举,去光耀门楣?
“二毛啊,你到底咋想的?怎么突然想入学了?”黄大成疑惑问道。
“不上学怎么参加科举?怎么当官?”黄二毛理直气壮。
“不是……”黄大成犹豫着怎么来表述,心中一横,说道:“你从小就傻,原来让你读你也不读,只知道玩,今天怎么就想着要去上学,参加科举了?”
这话已经很含蓄了,毕竟有些事情总得面对。黄二毛对此表示理解,换成那种刻薄的父母,说不定此刻已经指着鼻子开骂了:“你个傻货!还想科举当官?也不照照镜子看你那熊样!”前世的黄尔茂亲耳听过邻家父母这样骂自己的儿子……因为儿子毕业后不工作,一门心思考公务员,考了三年没考上。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突然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仙风道骨,自称曲星,还说我本是仙界的一块璞玉,只是投胎时蒙了尘,一直没有开窍。这次遭逢大难,命不该绝,反而去了尘垢,开了窍,自然是要读的。”黄二毛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着。
黄大成虽然还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傻子是肯定编不出这些理由的。或许,我这傻儿子真的是什么蒙了尘的璞玉?这种念头一旦出现,就像疯长的野草一样,飞速成长起来。谁想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呢?因为这个傻儿子,自己不知道被人戳了多少次脊梁骨。十里八乡的老少爷们,都怀疑自己上辈子造了天大的孽,这辈子才有这恶报。如果自己的儿子不傻,反而是天上的璞玉,那自己就不用再被人说三道四了。
黄大成偏心嫡长子,只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伦理纲常观念。他对老大的期望更高,但并非对老二就没有期待。以前是因为老二傻,所以总想着他能够安安稳稳一辈子就行了。现在老二看起来好像不傻了,开窍了,他自己愿意努力,愿意搏一个好的前程,作为父亲又怎么能不支持呢?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支持不起。
“你若想读,那就先去村塾蒙学吧。下午我去给你安排,明天你就可以入学。”黄大成说道。家里虽然有私塾先生,但那是给老大请的。至于老二,没上过几天学,还是得从蒙学开始,先去村塾里试试看。如果是个学习的料,或者说真的是什么曲星的璞玉,那再给他请私塾不迟。
“k!”黄二毛顺口说道,望着老爹疑惑的眼神,急忙改口说道:“好,我明天去!”
其实到底是私塾还是村塾,黄二毛并不在乎。前世的自己,本就是学本科毕业,且自小偏爱古,艰涩难懂的四五经对他来说是兴趣盎然,诸多名家的注释评论也看了不少。就算没有金手指,他也很有信心科举出头。
既然老爹已经同意,黄二毛就打算充分珍惜这剩下的半天玩乐时间。左牵狗,右擎……右擎桃……看见堂屋桌子上的桃子,黄二毛顺手拿了一个,然后摇头晃脑,一边念着“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一边向外走去。
咔吱!黄二毛走到院子里,刚刚念完一首《咏鹅》,便狠狠地咬了一口桃。这桃,真甜!
黄大成听着老二的咏鹅,先是惊诧,然后惊喜。他猛地一拍桌子,仰天哈哈大笑:“老天开眼啊!”
无论老二学业如何,终归不是傻子了。谁又想天天看着一个傻儿子在那里闹心呢?
黄二毛听着老爹猖狂的笑声,嘴角微微上扬。这首《咏鹅》,本就是给老爹的一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