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小子们一出门,元宝就变了脸,只抱着胳膊冲那两个面生的小子流里流气道:“我们哥俩要灶房转转,那地方油烟多不适合你们贵公子,你们自去玩耍吧!”
他和他哥都不喜欢这俩油头粉面的小子,很有些看他们不爽的味道。
可沈小公子和腼腆小子更不是一路人,他二人连门都少出,当下都有些怕生有些踌躇。半晌,那腼腆小子闷闷道:“我们想和你们一道,不成么?”
元宝下巴一抬:“若是如此,那你们就守我们乡下人的规矩,拿拳头说话。老话说不打不相识,咱们手底......手底......”
他摸了摸脑袋看向他哥:“手底什么来着?”
靠在门边看戏的阿羡淡淡道:“手底下见真章。”
元宝见他哥帮他找回气势,又挺了挺胸脯:“来吧,你们一起上,同小爷痛快打一架!咱们好论资......”
“论资啥来着?”又回头求救。
阿羡不知哪搞来根油汪汪的鸡腿,鼓着嘴道:“论资排辈。”
“对,论资排辈!”话音刚落他就卷了袖子,虎犊子一般朝二人冲过去,一拳打得沈小公子一个趔趄。他娘可说他兵不厌诈来着!
经过这么一出,沈小公子和腼腆小子饶是脾气再好也动了肝火。那二人对视一眼,当下左右开弓朝元宝攻去。
一时间三人似高手过招,场面一度硝烟弥漫、飞沙走石、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一盏茶下来竟还有些难分难解。可惜,每每眼看沈小公子二人将胜之时,阿羡便吹着口哨凉凉道:“退后,下盘,扫腿。”
兄弟二人配合默契,不消多时就将沈小公子和那腼腆小子打得落花流水、鼻青脸肿。
许是这一架过瘾,元宝拉了他二人起来,学着他娘挨个给他们拍了身上的灰,才咧嘴笑道:“痛快!我赢了!往后我就是老大。记住,跟着老大有肉吃!跟着老大有酒喝!”
沈小公子和腼腆小子被他言语一激,也有些侠肝义胆,豪气云天的味道,他二人齐齐朝阿羡元宝拱手道:“大哥,二哥!”
元宝:......忒没眼色!
门口忙碌甲:一帮傻小子,这一出出唱大戏似的。
门口忙碌乙:你懂啥,这是扑面而来的青春,这是朝气啊!
待到开席,众人落座,温婉本坐在最次位,虽不显山露水但能轻松自在。奈何那沈二夫人也不知觉得她哪里投了眼缘,硬是不顾旁边妇人们挤得热闹,施恩一般拉着温婉在一旁坐了。
倒是费了半天功夫拍马的夫人们,见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妇人抢了风头,当下脸色有些郁郁。饶是温婉脸皮厚,被一桌人时不时盯着也有些食不下咽。
“怎么吃得这样少?你尝尝这醋溜丸子,里面和了虾丁藕沫裹了蛋液炸的,很是不错。”偏偏那沈二夫人还时不时找她闲话两句,又点到即止如春风拂面般恰到好处,让她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
温婉叹口气:反正都成靶子了,吃自己的菜,让别人盯去吧!
喜宴正酣,新郎倌儿带着家仆着喜服四处敬酒,温婉粗粗一瞥算是见了新人,这相貌不算人中龙凤,也算是仪表堂堂了。
倒是她儿子后头不知何时跟着一群鼻青脸肿的萝卜头,一群人嘀嘀咕咕跟着新郎官儿穿梭在酒席之间,嘴里怀里皆是鼓鼓囊囊。
“二哥说的可是真的?”沈家小公子正和元宝低着头咬耳朵。
“哎呀,你都问了多少遍啦。我是要考批字!我家也确实逢五日必有一日休息的!我阿娘说这叫劳逸结合。”元宝带着一帮萝卜头又往厨下钻。
“我倒是日日念要读六个时辰的,只有沈堂兄大喜,我才能和先生请一日假。”沈小公子低着头跟在元宝后头神神叨叨,神情闷闷。
阿羡正在后厨和那腼腆小子一人捧着碗鸡汤煨脑花低着头吃得津津有味,见元宝疯跑过来,又转身问灶台师傅给他也要了一碗。
元宝卷起袖子接了也不说话,坐在一边矮凳上就开吃。
沈小公子坐在一边,见他们三人端着小盅吃得开怀,也忍不住吞口水:“这是什么?这么香!”
元宝斜眼瞧他:“鸡汤煨的豆腐,吃吗?”
沈小公子摇头,摸着自己的嫩手:“被我娘知晓我乱吃东西,手心要挨板子的。”
元宝嗤笑一声:“爱吃不吃吧!”
见他似恼了,沈小公子摸摸后脑勺:“尝一口应是无妨吧?”
哪知道这鸡汤煨豆腐麻辣鲜香不说,还格外嫩滑,连一丝豆腥味也无。未到半刻,便被沈小公子抢过来吃个精光。
见他吃得欢,元宝好奇问:“你是真没吃过猪脑花呀?”
沈小公子愣了,呆呆地重复:“猪,脑花?”
元宝点头:“是啊,我娘说以形补形,咱们读人才该要多吃猪脑!你看他,这小子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可不就是吃猪脑花吃得多的缘故!”
饶是元宝说了一堆,沈小公子还是捂着肚子要吐不吐地苦着脸,脸上都是细汗。还是阿羡拿了水让他灌下方才好些。
元宝见阿羡眼神凉凉,自觉闹过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轻拍着沈小公子的肩:“等你空了来我家,我请你吃我娘做的冰糖葫芦还有烤鸭给你赔礼,保你乐不思蜀!”
沈小公子将信将疑地瞧他。
元宝却只管笑着勾他的肩:“不止好吃的,就是去乡下抓鱼,山上套鸡,田里逮田鸡也是极自在的。“
沈小公子和腼腆小子一脸向往,可小公子还是苦着脸低声道:“我日日要做功课的。”
元宝将他上下一扫:“我看你只知一味死读,迟早变成呆子老学究。就是你通读诗又如何?身子不强健可照样参加不了科考哟!”
凉凉的语气让沈小公子一阵不安:“可夫子说玩耍浪费时间。”
阿羡闲闲看他:“你吃饭睡觉不浪费时间么?”
沈小公子顿时结结巴巴:“我娘揍人可疼!我怕......”
元宝撇着嘴角一阵不屑:“你都多大啦?男人家的事儿怎么好让个妇道人家做主?就是她打你,你只咬牙忍一回,她还能给你打死?往后还不是你说了算!”
沈小公子和腼腆小子搓着衣角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