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我跟......”钱氏还想要进言。
老爷子淡淡道:“念”
钱氏狠狠瞪了眼张九莘,不情不愿道:
“我们家一共五亩水田,早稻收获1000斤,晚稻收获800斤,早稻3钱一斤,晚稻口感较好,价格上升为钱一斤,共折银六两2钱。”
这几天,张九莘也从栓子那里打听到,这个年代一亩地平均产石稻谷,也就是20斤左右。
张家是家道中落后才开始从事农活,不比别家的稻田照顾精细,肥料也下的不足,所以平均产出才200斤。
钱氏翻过一页,继续道:“大郎每月上交月钱500,我每月织布平均入账200,大郎媳妇绣活每月进账100,十一个月,共折银八两8钱,加上老爷子你平时上山打猎挣得,我们今年一共进账2两。”
张九莘默默的叹了口气,2两看似很多,可刚才钱氏算的水稻收入是没有减去赋税的,其实细数下来,一家人也只能勉强混个饱。
因为,一年要交两道赋税,夏税征麦、秋粮征米,贞初年改革赋税,推行“一条鞭法”:夏税秋粮不再收实物,一律折为白银上交。
这固然有便民之处,但对男耕女织自给自足没有银子来源的民户来说,就麻烦了,非得用米麦去换银,而每逢纳税之月,那米麦就被压得极贱,卖不到应有的价钱,很吃亏。
再有,还有人头税,三岁以上的,每人每年要交100钱,不论男女。
此外,家里每年还需要出一名男丁到朝廷指定的地点服徭役,每年需要服20天的徭役,这都是白干的,没有补偿,活又重,不是壮劳力的话,回来后都会大病一场。
张家一直都是以银代劳,这又是一笔大支出。
更别提二房六哥在镇上读,每月束脩就要一两半钱,加上每到年节,就要给夫子送节礼,还有每日吃食、笔墨纸砚的花费。
为此,张家原本家道中落后剩下的几十亩田产,才过了十几年,到现在就只剩下五亩水田了。
张九莘觉得这固然是张家花费大,但是与张家人不会经营也有很大关系。
“老爷子,你瞧瞧,账上就只剩下一百了,要不是你这次打猎回来又挣了一两银子,我们连小六的夫子年礼都没钱置办了,哪还有什么余钱供小九读!”
钱氏拍着账本,一副要把张九莘吃了的模样:“老爷子您若是执意要小九念,那也行,让他到松木庵走一趟就是了。”
“放肆!”
老爷子禁闭的双眼豁的一下睁了开来,一股杀气震的张九莘在内都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这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我说过,就算是饿死,你们也休想再动慧娘的一分嫁妆。”
钱氏在孙子辈面前被落了脸面,愣了半晌,“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我不活了,我没日没夜的织布干活、伺候你们一家老小,临了临了,还不及人家的半根手指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
钱氏显然是真的伤心了,掉头就出了客厅,往后院而去。
张九莘心里震了一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老爷子提起她的奶奶林燕慧,而且显然奶奶在老爷子心目中占据了极重要的位置。
可为何,奶奶却带着二姐住进了松木庵?
“小九,你想要进学堂,考科举,有这份心,爷爷很满足、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