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妧面色发白:“你是说,君上也安排了人盯着我?”
阮雪音讶异:“他何须专程盯着你?自宫中向外面传递的信件,无论是何途径,哪怕信鸽,也都会被拦下查看,没有问题再放出。青川四国,无不如此,难道你父亲让你直接传信回去?”
对方的沉默耐人寻味。半晌,
“所以粉羽流金鸟传信,是不需要字的。”
阮雪音暗赞她反应快,既回避了不想答的问题,又将计就计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便想起来那时候在披霜殿与纪晚苓谈话,对方表现也不错。名相们的女儿,倒是个个不辱家门风范。
她稍加考虑,觉得无不可说,坦荡答:“是。”
上官妧点头:“有时候真羡慕你与竞庭歌。如若我能入得惢姬大人门下,练就一身本事,如今在这祁宫,也不至于进退两难。”
“天若有情,天亦将老。何况是人。无论你练就怎样的本事,一旦动了情意真心,以你的身份与处境,便不可能不陷入两难。”
上官妧幽幽叹气,“我总告诉自己,蔚国乱局初定,新君初立,尽管这几年声势壮,到底无法与祁国并论。在我有生之年,这仗不一定打得起来。那么我便能安心呆在他身边。待我归于尘土,这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再怎样也与我无关了。”
“你这是掩耳盗铃。”
上官妧凄然一笑:“谁说不是呢。来霁都之前,我没想到会这样。你信么,我看到他那刻,突然就忘了父亲嘱咐的所有话。后来他来了煮雨殿,笑得那样好看,对我那样温柔,我就想,我怎么能做哪怕一件对他不利的事呢?”
可惜阮雪音没听过淳风对顾星朗那句“为祸人间”的评价,否则此刻就是例证。但这一瞬她完全信了她,至少信了她的真心,信她没有出手伤顾星朗。
但她一定知道是谁出的手。
上官妧见她不语,蓦然醒转,讪讪道:“也是奇怪,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又盯着她,语声幽幽:
“君上也是这般喜欢同你说话么?”
阮雪音不知如何作答,却见上官妧起身,姿态神情已恢复往日模样:
“今日与姐姐说得太多,不便再留。”她看一眼殿门口,细芜手中拎着一个枫木盒,想来是阮雪音准备好的几罐碧潭飘雪,“多谢赠茶。希望姐姐所说中立之言,言而有信。”
她转身朝正殿外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身道:“今日谈话内容,姐姐可会告诉君上?”
“不会。”
“为何?”
“乱世飘摇,真心可贵。我不破坏美好的东西。只要你这颗真心,经得住家国重压。”
上官妧柔肠再触,立在原地半晌未挪步。
“既如此,我可否也问你一个问题?”阮雪音道。
“姐姐请讲。”
“你的药理是谁教的?”
上官妧一笑:“无可奉告,姐姐见谅。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