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没立时答。他在犹豫是否将封亭关疑案的新进展告诉她。除了晚苓,这件事她该知道,但——
解释起来确实复杂,又要牵扯阮雪音,且毕竟没有水落石出,遂只道:
“确实好了些。”
淳月颇宽慰:“如此甚好。去年她说要入宫,我也没多问,此事姐姐有责任。还好她来了只是使性子,没闹出收不了场的事来。”她犹有余悸,叹气道:“她那时候钻牛角尖,真要做什么,现在想想也是后怕。”
顾星朗轻拍她手臂安慰道:“晚苓一向识大体,不会冲动行事。你弟弟也不是普通人,懂得自保。姐姐无须将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三哥离世已七年,想来她亦渐渐接受,不会继续偏激下去。无论如何,少年绮梦得偿所愿,姐姐替你高兴。你耐心些,多给她点时间。”
顾星朗淡笑:“姐姐还当我是小孩子。这世上哪有多少得偿所愿,不过尽人事,但求心安。”
淳月怔了怔,柔声道:“这几年你又沉稳了不少,似乎,也冷淡了不少。”她心情复杂,不知该喜该悲,“你对晚苓,已不那么执着了?”
“有人告诉我,人生有一项重要功课叫去执。我觉得很有道理。”
“这是哪位老人家告诉你的?你才二十岁,待六十岁再说这话不迟。”
顾星朗心道是啊,这么老成的话,怎会从一个二十岁姑娘口中讲出来。比自己还老成。
顾淳月瞧他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笑意,心里一惊。都有过少年时代,都是过来人,她太熟悉那种笑意。
“看来是位姑娘告诉你的。不是晚苓。瑾夫人?珍夫人?”
顾星朗愕然:“姐姐怎么知道?”
淳月了然一笑:“因为姐姐也这样笑过,姐姐还看很多人这样笑过。大部分人的一生中,都这样笑过。”
毕竟还是少年人,顾星朗让她绕得糊涂:“啊?”
淳月如释重负:“我原本还担心,你刚至弱冠,后宫便突然这般热闹,会不习惯。现在看来,多两个人陪你也是好的。我虽未与她们怎样相处,几次宫宴下来也看得差不多,这两个女孩子都没大毛病,毕竟出身摆在那里,模样也都是拔尖儿的。”
顾星朗微笑,并不接话。
淳月看一眼窗外天色,“快正午了,想来涤砚也准备要传膳,姐姐先走了。”
“不用完午膳再走?”
“我今日去披霜殿用午膳,上次晚苓回府便说好了。”
顾星朗隐忧:“姐姐别去胡乱说话。”
淳月再笑:“姐姐在世为人二十三年,自问从未说错过一句话。”
顾星朗无奈也笑:“淳月长公主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祁宫谁人不晓。”
“你放心,你们的事情我以前不掺和,现在亦不会多嘴。但我是你姐姐,有些事情,总要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