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皇宫内某条宫道上。
虞商和青澜几人还有几个修行人跟着一个小太监来到一处宫殿,兴庆宫,宫门关的死死的,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铁链,门口站着几个侍卫、宫人,江参也在。
宫殿修的甚是华丽,只是从兴福寺一路走来,路程算不上近,越往此处人越少、越清冷,等走进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
“通过之前的考校诸位应该也能猜到,进宫来不会只是些简单祭祀的事。
我把实话告诉各位,三月前,太后突染恶疾,无论是太医还是我等玄门之人皆一筹莫展,束手无策,所以这才在民间招选有大神通之人。
陛下有言若是哪位法师能医得太后痊愈,陛下当俸其为国师,享朝廷俸禄百姓供养!”
“只是太后与陛下母子情深,所以,陛下交代万事不可伤及太后,望诸位谨记!”
说完江参就让门口的侍卫大门打开。
宫门上缠绕着的一圈又一圈的两只粗的锁链哗啦啦的被扯了下来,门被推开发出一声沉重的吱呀声,顿时浓重的尸臭铺天盖地迎面砸来,被结界困在里头的怨灵黑气也都争先恐后的往外跑,等跑的七七八八之后,虞商才看清院内的真实情况。
院落中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都穿着宫装,应该是兴庆宫伺候的奴婢,一个穿着破烂华衣的端丽妇人,门被打开她也无甚反应,呆呆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像一个游魂。
开锁的侍卫铁青着脸跑进去,掏出两张符,颈下贴一张,额头贴一张,没一会儿就又进来一队侍卫,口鼻蒙着布把地上的尸体全部都抬走,他们这才进去。
太后额心隐隐冒着黑气,其中中还泛着红光,这是入魔的表现。
虞商几人直接绕过别的房间,直接冲一处寝殿内而去,寝殿内摆件陈设无一不精巧贵重,别处倒没什么,唯独在一处卧寝的供桌神龛边上发现了和他们手上那三张一模一样的黑底红纹的符箓。
走上前,以供桌为中心往外延伸大约三尺,一个血红色的阵法结界一下亮了起来,颜色和那太后额头的光一个颜色,转眼又消失不见。
想来就是用它来汇集贪恨怨念的了。
要修炼邪法,这些聚集的贪恶欲念确实会对自身助益颇多,把汇集这些意念的地点设在皇宫再正常不过。
不说别的,单看当时进去的时候漫天飞舞的冤魂亡灵就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宫内宇,庭院深深,那几乎是集女子怨念之大成的所在地。
虞商刚这么想,一个持剑的道士风风火火就进了来,青澜哎一声刚张了个嘴还没说出口,那道士停就在了供桌前。
“道友?”青澜喊道,道士没有反应,于是又上前站在他面前拍了他一下,依旧没反应,这时候,青澜才反应过来,“这阵法结界致幻。”
苏衿在一旁悄悄拽了下虞商的衣袖,附耳说,“仙子,我怎么觉得那尊大日如来在笑。”刚说完,就听水莫晴啧了一声,叹口气,“我说阿衿啊,这些话你小声说嘛,这么大声,那你趴在东家耳朵边的意义在哪?”
虞商,“……”
青澜清了清嗓子,“咱们先办正事,至于花前月下,到晚上在说……他好像确实在笑!”
话音刚落,一阵迷离眩晕感突然袭来,虞商怔愣了下,眼前隐约出现了个如雪松挺拔清冷如雪山寒潭般冷峻的身影,她甩了甩头,幻境消散,青澜随后也醒了过来。
在苏衿和水莫晴额头点了点,一缕金光隐入其中,虞商问,“可有不适?”
苏衿说,“……倒也没有,就是有些头晕。”
水莫晴说,“我也是。”
青澜把里头站着的道士扯了出来帮他解了幻境,半个时辰后,他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扶着头,道,“……多谢几位道友。”
来的法师除了他们四个以外,还有十来个,各个不是仙风道骨就是侠风义骨,再要么就是有些疯癫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
说实话,他们这个考校水准但凡能通过的,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而眼下那些有本事的法师们正在超度。
念经的念经,做法事的做法事,还有拿着什么鼓敲来蹦去的等等等等,其中一个破衣烂衫的和尚这间屋里逛逛那间房中晃晃,就跟串门子一样,一边看还一边发出叹息的啧啧声,一直到夜幕降临,太后还贴着黄符,兴庆宫那些没走的黑气倒是被超度了个干净。
“诸位法师,太后的病情,可有医法?”江参问道。
有说太后是因为宫中阴煞之气过重导致的,有说是因果循环导致,也有说是太后供奉邪神导致,甚至还有那口无遮拦的直接说是因为太后缺德导致,还说眼下紧要的是除邪驱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江参却依旧一副悠悠然的做派,道,“几位法师说的我何尝不知,但陛下如今想要的是医治太后,解决问题也要分轻重缓急,不论是什么导致也不管什么后果,医治好太后才是上策。”
此话一出,现场一派沉默。
因为不是他们不救,而是救不了,如今不过看似活着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而且冤孽缠身,若是如此还能保持个活人形态,倘若真的驱邪祛祟,那太后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若是治不了又会如何?”
江参的目光落在水莫晴身上,“将会如何自是陛下裁决,我岂会知晓。”说着,把四人打量了一圈,“四位法师可有高见?”
水莫晴说道,“没有。”
江参哦了一声,又道,“那后面两位小师傅也没有办法?”
他说的是指虞商和青澜,定好的身份虞商青澜是苏衿和水莫晴的弟子,所以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
苏衿瘫着脸冷冰冰道,说,“要驱魔,放着师父不问,问弟子小童,江台令倒是别出心裁!”
江参眯了眯眼睛,说,“那这位法师有办法?”
苏衿说,“没有。”
“本官今日所言也只是给诸位提个醒,眼下答不上来没什么,但,明日陛下会亲自询问,若是答不上来甚至出言放肆冒犯……”江参笑了一下,带着漫不经心和轻蔑,“本官言尽于此,还望诸位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