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是陈浪说的“度”,劝杜天威收手那肯定没问题,但眼下阵仗这么大,还度个什么劲?见面铁定大打出手。
说实话,杜天威过往的那些事儿,让我有些心生不忍,但不过该来的总会来,而且比我想象中快。
晚上,下起了大雨。
米伯端着盆土豆进堂屋,用洋铁皮桶烤土豆,众人围着桶团坐在一块儿,火盆暖哄哄说不出的惬意。
土豆刚烤熟,有人闯进了堂屋,来人抱着一捆蓑衣斗笠,不露声色冲张晓东点点头。
张晓东会意,自顾自取蓑衣披身上,说:“该换班喽!外头这段路许久没修,咱把路面给平整平整,也算做件为人民服务的事儿。”
他狡黠的笑了笑,戴上斗笠领头出门。我同胖子大眼瞪小眼对视,胖子努努嘴,用衣襟搂了几枚土豆,抓起雨具也跟了出去。
张晓东说的修路,那地段隔着杜家楼不远,二百来米的大路上挖有七七八八大坑,坑面占了路面三分之二,来来往往的车只能歪七拐八绕着走。
雨天路滑,行车显得格外小心,速度自然缓慢。
现场还有七八人,路桥队民工打扮,瞧上去像模像样干活,时不时有人抬头四下张望。
雨很大,加上天黑,四周环境瞅得不是特别清楚,我隐隐注意到,杜家楼门口的小马路,延伸至主路的岔口,站着瘦小的身影。
身影看上去眼熟,全身被蓑衣斗笠遮着,分辨不出来。这人没干活,蹲在刨起的土堆上头,脚下貌似藏着啥玩意儿,一直在蠕动。
这条小马路有车岔上大路,道口挂了修路牌子,来车只能小心翼翼拐上大路,拐的时候车速很慢,我瞅见蹲着那人,从高处悄悄掀开蓑衣,有东西里头钻出来。
仔细瞧是狗,一条半大的狼狗,黑背黄腹身形矫健,那狗像是受过训,匍匐身子悄悄接近车,迅速嗅闻了一圈跑回土坡。
我留意看了几分钟,但凡路过的车,狗都要上去嗅闻一番。
我有些明白了,陈浪说过,杜天威想带走杜天琪,最有可能用车运输,张晓东借修路之名,使杜家楼方向拐进拐出的车,只能龟速慢行,趁此机会驱狗嗅味道。
只是我不太明白,那狗咋分辨车上的人是否是杜天琪?
一伙人假装忙活了大半宿,估摸查了好几十辆车,却没任何发现。我淋了雨,浑身上下半干不湿,风一吹冷得打抖。
其他人也不好过,胖子又搓手又哈气,张晓东瞅着差不多了,看看手表招呼众人聚一块儿。
他说:“今晚上大鱼怕是不会来了,咱回去烤烤火,喝点酒暖身子。这头都安排好咯,三拨人轮班干,鱼来了绝计跑不脱。”
我瞅了瞅蹲土坡上的人,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挪过地儿,甚至连姿势都很少换。
张晓东瞧出我心思,拉我走说别管,那人心头有事儿,这几天一直坚守,叫都叫不走呢。
我问胖子之前拿的土豆呢?胖子摸了两枚给我,我拿着土豆上土坡,凑上去递给那人,那人有些意外轻轻掀起斗笠。
居然是顺子!
“顺子,你啥时醒的?咋不通知我?”惊讶之余我问道。
顺子憨憨的笑,他脖子上有伤说话还很吃力,轻轻说:“小壹哥,我没事儿,陈哥让我来帮忙,我闲不住就来了,事先没通知你们是怕走漏风声。”
我一怔,陈浪安排的…;…;好吧,他还真有心,如果真要让我们知道了,恐怕说什么不会让顺子来。
他这安排有些意思,王金全和老刘头,毕竟算顺子亲人,二人均遭了杜天威毒手,说到底,我们这一大帮子人,顺子才是同杜天威结怨最深的人。
若要化解这段恩怨,不让顺子参与怎么做得到?陈浪这么安排,想必是对顺子的仇恨加以引导,不至于和杜天威一样,仇恨蒙蔽了心最终变得丧心病狂。
这是陈浪的用意,也是他所说的“度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