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应龙亮出令牌和令,崇门守门军官仔细验过,又拿出一本簿子,登记一番后,叫潘应龙签字画押,盖上牙牌上的小印。
低头看过无误,这才挥手放行。
士兵们拉起门栓,一边六人,缓缓推动两扇城门,开了仅容一人一马通过的缝。
潘应龙一马当先,其余人跟着,一行人鱼贯出了崇门,进到南城。
这里房屋低矮,横七竖八的在夜色中黑压压地连成一片,跟东城高门大户,围墙巷道、整齐有序有着天壤之别。
潘应龙指着前方对市政厅都事说道:“于都事,南城是大兴市政的好地方。”
于都事恭敬地答道:“还请少尹明示。”
“南城多民居,杂乱无章,又地广人稀,除了天坛和山川坛,并无其它高大建筑。测绘局早就绘制好了南城舆图,本官拟定了计划,京师市政改造,先从南城开始,由西向东。
南城西边的宣北坊、白纸坊、宣南坊,多工坊,还有菜市、骡市,废水横流,垃圾成堆,一到夏天苍蝇比人还要多,铺天盖地的。
本官规划好了,在此三坊的百姓先借居崇南坊的法华禅刹、法藏禅刹和隆庆院等释门刹院里,把宣北坊、白纸坊、宣南坊全部推倒,规划街道首先第一步是挖深沟,或埋水泥管道,或修暗渠,以通下水道。
每一坊修救火铺、卫生所、菜市场和坊间园各一,公用水井和公共茅厕若干三坊合修初等公学一所工坊和骡马市场要往南移,专门开辟两处空地来,直接变成工坊区和牛羊骡马和骆驼市场。”
听着潘应龙的话,众人不由地咋舌,这得多少银子。
市政局于都事问道:“潘少尹,这银子哪里来?”
是啊,有银子,不要说这样的房子,修成拙政园都可以。
没银子说个屁啊。
“银子自然会有的。
四大银行,六大商号,还有开平钢铁公司、滦州矿业公司、太原钢铁公司、上海大公布纺织公司、顺丰社等公司商社在京雇工,日益增多,尤其是掌柜、管事、经理、会计等人才,需要好生笼络。
他们与顺天府商议好,他们出钱包干,宣北坊、白纸坊、宣南坊全部推倒重建后,除了回迁此前的老居民,多出的房子归他们,用来安置他们的雇工。”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的逮到土豪肥羊了。
这些土豪,随便拔根毛都比别人的大腿粗。只是人家是皇商,直接归少府监管,连户部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有他们兜底,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我们少尹老爷的路子真野!背景真硬扎!
跟着这样一位上司,我们也觉得自个越来越有奔头了!
潘应龙继续说道:“宣北、白纸、宣南三坊改造后,就是正南坊和正西坊改造。那里有家琉璃厂,本官准备把它打造成古玩字画一条街
南城改造第三阶段就是正东坊、崇北坊和崇南坊改造,本官准备在广渠门和东便门之间,修建一个大市场,南市,暂时分粮油、东南西北四方杂货五个市场.”
潘应龙正兴致勃勃地说着,对面街道上传来嘈杂声。
“孙子!敢跑!”
“兄弟们,左右包抄!”
然后是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是棍棒打在肉上沉闷声,还有凄惨的求饶声。
“啊呀,爷爷们,孙子不敢了,我是你们亲孙子,你们是我亲爷爷!”
“哎呦,亲爷爷,不要打了,我们几个只不过投了别人家的两块肉,几颗白菜,用不着打这么狠吧!”
接着是洪亮的声音响起。
“打你们不是偷多偷少的问题,而是你们这些混蛋听到招呼还跑。”
“是啊,你们这些扑街,太不把我们控鹤军的爷们放在眼里!”
被打的毛贼都听傻了,哭天喊地地求饶:“爷爷们啊,知道是你们来巡哨,打死我们也不敢偷东西。”
“什么,我们来就不敢,我们不来你就敢了?还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继续打!”
“哎呦,爷爷们饶命啊,再打就出人命了。”
“屁话,我们下手多有分寸啊!保证你们被送到警巡局时还是活的。”
警巡厅的萧都事听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什么?控鹤军都派出来巡哨?他们可是天子亲军,京营里也就比勇卫营略低一点了。”
潘应龙看了他一眼,“现在是多事之秋,上面要肃清京城五城。
你们警巡营人手不够,警卫军从其它地方调又来不及,所以督理处叫京营总督衙门从西山控鹤军调了五营兵,换上警卫军的衣服,轮流巡查。
明天西山军官学院、清河士官学校的学员兵也会分批换上警卫军的衣服,上街巡查执勤。”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事态严重。
可是转念一想,现在是大行皇帝驾崩,太子准备即位之际,最敏感不过,再如何多加小心也不为过。
萧都事小心地问道:“少尹,听说控鹤军有火器?”
“上街执勤的五营控鹤军,火器都上缴入了,只带刀枪弓箭和棍棒。”
众人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京城地面上,可不敢动火器。枪声一响,影响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