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在阁楼的地板上流淌,韩娘子整个人隐在阴影当中,只见其声,不见其人。
花湛芳凭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黑漆漆的,根本瞧不见人,更别提表情了。
要不是韩娘子的呼吸声还在,花湛芳都以为这人就此消失了。
迷迷糊糊,昏昏欲睡花湛芳再次忍不住再次沉浸到梦境中去,却听得“芳娘,别睡。别信。”
知晓是韩娘子的声音,花湛芳想问什么,只觉眼皮子沉重,根本睁不开眼睛。
好像被裹着厚布的棒槌一下一下敲击这后脑勺,花湛芳疼的只想沉沉的睡去。
忽然觉得胳膊上疼了一下,好像谁在掐她。
“湛芳,我给你讲个故事?”花湛芳摇头,她这两天醒着听故事,做梦也看故事。
这是谁,扰人清梦,非要讲个故事给她?
把眼睛闭上,耳朵捂住,花湛芳想要再次回到梦境中,却被韩娘子说话的声音烦到根本不能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的唠叨声终于不见了,花湛芳想睡一会,思绪被黑红色的烟雾侵袭。
这次她没有回到花府,而是被人抱在怀里,那人抱着她在黑暗中奔跑,身上的皂角香味……
是大母。
把头埋在大母肩膀上,花湛芳哭了,大母的气息依然在,只要和大母在一起,她其实也可以不用报仇的。
浑浑噩噩中,她听见大母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又来了,芳娘,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快回去——”
声音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抱着花湛芳的手突然变的冰凉,好像兵刃一样勒在腰上。
花湛芳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快过晌午了。
她一直不知道为何一直浑浑噩噩,睡觉就会沉入黑红色的烟雾中,发生一些以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慢慢地坐起来,花湛芳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摸了摸后腰,疼痛没有很明显。
扭动也不是很痛。
伤口迅速恢复总是好事,花湛芳从床上起来,伸了伸胳膊,总觉得自己算是活过来了,一转头,发现韩娘子还在八仙椅上坐着,头偏到一边,睡着了。
花湛芳瞧着她可怜,从床上取了一床薄被,轻轻的盖在韩娘子的身上,刚抬起头、对上韩娘子迷蒙的眼神,只见她捏了捏额角,问:“你自己醒来的?”
点头,花湛芳问:“你不在韩府里呆着,到这里做什么?”
韩娘子站起身来,把掉在一旁的荷包捡起来,递给花湛芳:“我这就走了,你有什么要问的?”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就贸然让我进入霍府,还是在重伤的情况下。”
花湛芳说的委屈,韩娘子瞧她一眼,见本就巴掌大的脸又生生小了一圈,眼神中流出心疼。
“你若不是身受重伤,又怎么能够让霍大人和贵妃娘娘放下戒心让你入府,并且试探你呢?”
花湛芳无言以对,若她是韩娘子,也会这样做。
生死有命,她选择进宫,帮着韩娘子与贵妃传递消息,就要经受考验。
是她自己选择的,怨恨不了别人。
但,不正常的,是韩贵妃考验人的方式。
好像看懂了花湛芳的疑问,她的脸被韩娘子捏了捏。
“当时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说她流产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在教坊司生长,刚好我在贵妃那里提起你,她有这种猜想,也不奇怪。”
韩娘子看向花湛芳的目光里充满赞赏:“你是怎么破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