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欧冶子一拳落空,心有不甘:“不行!你必须得跟我比!你必须得拿出一柄你自认为打造得最好的兵刃,跟我较量!”
“呼——”干将擦了擦额头的汗,缓了口气,摇了摇头,真诚的说到:“我找不出来。”
“你都没有拿出来,怎么就说找不出来?”欧冶子以为干将看不起自己,更是生气:“我们师出同门,这高下是一定要分的,否则,谁来继承师门的衣钵?”
“师门之事,我早已不问多年,师兄,你若有心,便自去带领师门发扬光大吧。”干将说着,这才看了眼地上的剑:“论铸剑,这天下,已无人能与你相较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铸剑不如我了?”欧冶子说着昂起了头。
“是。”干将点了点头,又继续开始锤打枪头。
“那你拿一柄你铸好的剑出来,我好回师门交差!”欧冶子说着将地上的剑一柄一柄收回了框里。
“我没有。”干将又摇了摇头:“真的没有。”
“你!你一代铸剑大师,怎么可能没有一把铸好的剑?!”欧冶子见干将始终躲躲闪闪,耐心已快用尽:“师弟,如果你还这么固执不肯跟我正大光明比拼一场,那就休怪师兄无情,将你的行踪广告天下了!”
“呼——”干将吐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如此……好吧……师兄,你稍等我片刻。”
说完,干将转身走回了茅屋,须臾,拿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沉默的女子。
“莫邪师妹!”欧冶子一见之下大吃一惊:“你,你怎么跟师弟……”
“对,我嫁给了干将师兄。”莫邪坚定的点了点头,丝毫不惧的说到。
“可是,师门规定,同门师兄妹之间不得……”欧冶子的心沉了下去,莫邪一直是他喜欢的师妹,只是碍于师门规定,才将此情愫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想不到,干将和莫邪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走到了一起。
“他敢娶,我就敢嫁。”莫邪说着看向了干将,眼中充满了爱慕。
“你不是要比铸剑吗?”干将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锈剑:“我就用这柄剑跟你比。”
“这柄?”欧冶子看着干将手中的“破剑”,先是惊异,转而变成了嘲笑:“哈哈哈哈,干将,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最能拿得出手的剑?”
“那倒不是。”干将摇了摇头:“不过……比师兄那一筐废剑,倒是要好一点点。”
“什么?!”欧冶子闻言怒发冲冠:“干将!你可知道,有多少君王,多少诸侯,欲从我处求一剑而不得!你竟敢说我这是废剑?!”
“师兄,当初我们拜入师门时,师父教会我们的第一件事,便是为道铸剑。可你却为人铸剑,只此一错,便已与铸剑之魂背道而驰,又怎么可能铸得出真正的宝剑?”干将不无遗憾的说到。
“少说废话,你确定要用手中那柄锈剑跟我的宝剑一拼高下?”欧冶子说着,从框中选出一柄五光十色的宝剑,持在了手中。
“师兄稍安勿躁,此剑乃我夫妻二人十年前所铸,有些旧了,待我二人将此锈除一除便好。”干将说着,不慌不忙的将锈剑放在了砧板上,操起小号的锻天锤,一锤一锤的砸了上去。
莫邪则静静的蹲在一旁,一边仔细的观察着锈剑的走势,一边微微的调整着砧板的角度和高低。
随着干将一锤一锤清脆的响声,欧冶子似乎被带入了梦境。梦中,一个男子,顶天立地,烈日下,手执利剑,除魔卫道。在他身旁,树荫下,坐着个沉默的女子,静静的仰望着,眼中流光盈盈,青春逝水。整幅画面,在这一静一动,一柔一刚,一阴一阳中,浑然天成,几近完美。
“好了!”随着干将一声叫好,欧冶子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急忙将目光投向了干将手中的锈剑。只见,此时,剑上的锈已被除净,光洁的剑身光亮如新,还隐隐透出一抹宝光,端得是把宝剑。
“确乃宝剑,只不知,跟我的剑比如何……”欧冶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忧虑。
“邪儿,准备好了吗?”干将反复将剑又检查了几遍后,问到。
“嗯。”莫邪点了点头。
“好,此剑之出,实乃无名,我就给你赐名“无名”吧!”干将对着剑说到,说完,把剑向铁砧上一插,宝锋入铁三分,稳稳立在了砧板上。
干将与莫邪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腕,在剑的双刃上轻轻一抹,两道血光洒上了剑身。旋即,血花竟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层薄薄的赤红色的半透明的膜,将整柄剑包裹了起来。
“这是!……”欧冶子见之震惊不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轰隆隆!——”一阵晴天霹雳,一道雷光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好劈到了剑柄上。
“哗!”宝剑在雷光的洗礼下,强光激射,融化了整尊铁砧,也照得欧冶子目不视物。
等到欧冶子再次睁开眼,剑已不在,一条蛟龙自雷光中腾空而起,迎着闪电,破除层云,遁空而去!
“天剑?!!”欧冶子终于喊出了声:“这是天剑!天剑!!”
“师弟师妹,你们看到了吗?天剑出世!!!——”欧冶子激动之余,竟忘却了比拼之事,一脸激动的朝着干将莫邪望去,却见两人淡定的站在原地,低着头,相互为对方包扎着腕上的伤口。
“不……不可能……”欧冶子脸上瞬间凝固了:“这,这天剑,就是,就是你们二人刚才……”
“师兄,还请回去后,为我夫妻二人保守此间秘密。”干将说完,向欧冶子作了一揖,牵着莫邪,走回了茅屋。
欧冶子呆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我输了……”欧冶子终于低下了头,一丝苦笑浮现脸颊。
“输的,心服口服!”欧冶子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了,临走,如弃履般,再没搭理那箩筐里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