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疏勒城演武场,一队队盔甲鲜亮的唐军士兵或手握着长戟肃然静立,或紧握刀把细心聆听,只见旗帜林林,威风烈烈,连骏马也都安安静静的。长长陌刀刀刃反射着清晨的阳光,辉映出一片光亮。
李无解身着盔甲,站在李嗣业的侍卫队伍里,身边站着李无解的熟人,是曾一起在疏勒城西门外并肩杀敌的张翔宇和伍平义,另外还有那名被李无解一把推进了城门的伤病,林忠义,却是林忠勇的弟弟。此外,还有另外一个熟人,便是李嗣业的小姨子冷清秋。不过此刻却是男扮女装,化名为冷秋。
冷清秋为金陵府人氏,但却自幼随从父亲生活在西域,一直在西域长大,所以并没有江南女子的柔弱气,相反显得英武有加。当然,除了长相。
初时,李嗣业在补充侍卫的时候,就因为冷清秋的俊俏长相,被一道儿的几名男子取笑一番,结果无论是摔跤搏击还是剑术比拼,在冷清秋当场击败了那几名取笑的男子后,再无人敢笑话这个长得有点娘娘腔但却凶猛异常的年轻人了。
点将台上,安西四镇节度使夫蒙灵察正在宣读大唐皇帝的旨意。旨意的内容无非是夸赞了一番边关将士守城有功,然后对胆敢犯边侵扰的吐蕃军队,皇帝陛下表达了愤怒,要求夫蒙灵察组织军队,进行西征,征伐此次协同吐蕃进攻疏勒城的小勃律国,以表达皇帝陛下雷霆之怒。
而从作战策略层面,此次征伐小勃律国,可有效策应由大唐的另一名将领河西节度使王忠嗣在西域东线边境起的对吐蕃的打击,从而解除吐蕃对大唐边境的威胁。当然,这些都是李嗣业等人在进行兵推时,站在帐前的李无解隐约听到的。
此次领兵西征的是安西四镇节度副使高仙芝,被皇帝陛下任命为行营节度使,总领西征之兵权;监军边令诚,李无解倒是未曾听说过。
“仙芝啊,此次西征小勃律,你肩上的担子可不小啊!”夫蒙灵察看着高仙芝,想着此前唐军三征小勃律无功而返,有些担忧地说道。
“恩师放心,我仙芝决不是那些草包之人,端不会折辱了大唐的威名!”高仙芝本是高句丽人,自少年时就随父入唐,久居西域,入伍军中,身怀鸿鹄之志和不世之材,但却一直得不到重用,后夫蒙灵察任安西节度使,现了高仙芝的才干,所以一再提拔重用,正因此,高仙芝对夫蒙灵察以师相称,执弟子礼。
“嗯,仙芝高才,我相信必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兵者诡道也,也不可大意轻敌,更不可莽撞,须谨慎行事!”
“是,仙芝谨记恩师之言!”
夫蒙灵察看着高仙芝听了进去,将一碗践行酒从侍者的盘中端起,端到了高仙芝面前,“这是皇帝陛下钦赐的御酒,就先倒一碗,为仙芝壮行,祝仙芝一路凯歌,早日凯旋!”
高仙芝接过酒,对着东方,大呼一声:“谢陛下,仙芝定当不负圣恩!”说罢,端着碗就唇,一饮而尽。又举起碗,朝着底下的士兵高高举起。
“壮!壮!壮!”士兵们以枪杵地,接连大吼三声壮,高仙芝也显得意气奋,大臂一震:“出!”
战马嘶鸣,战车轰隆,盔甲哗哗,前军,中军,后军,骑兵,步卒,火兵等,一队队,一列列,辗转出了演兵场,朝着西门的方向而去。
大街上,已经站满了百姓,有看热闹的,有送别的。郭小雨和二愣子各自扶着谢师父的胳膊站在人群中,师兄弟中,郭楞子和张志远两人因为伤太重没有来,王霑和楚怀玉都来了。其实谢师父的伤也重,但却执意要来送别李无解,所以没办法,廖聪也被廖医师派了过来,自然,廖静也跟来了。
看着大军开拔的壮阔场面,有的人惊呼着,有的人则高叫着,叮嘱着队伍中的某个身影,有的人则跑上去,赶紧将准备好的行囊塞进队伍中的某个人手里。
李无解正骑在马上,看着周围送别的人群,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看着李无解过来后,郭小雨赶紧朝着李无解挥手,大叫着:“无解,无解,这里!”说完了,又拉起谢师父,“师父,你看,无解过来了!”
“嗯,我看见了!”谢师父也是笑容满面。
“那个女子……是你什么人啊?”李无解正微笑着看着郭小雨等人,不想旁边并马而行的冷清秋,如今叫冷秋的突然斜着身子凑过来问了这么一句。
“呃……是我师姐!”李无解无奈地笑笑,不禁纳闷,怎么这个冷秋这么爱问问题,上次的时候在李嗣业的别院,在李嗣业离开后就问了一句“刚才那个给你喂药的姑娘是谁啊?你妻子?”弄得李无解当时还郑重其事地解释了一番。
“哦!”冷清秋眨眨眼,坐直了身体。
在要接近谢师父等人时,李无解直直地盯着谢师父,似是在询问。
谢师父看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无解见此,终于放心起来,朝着师父一点头,目视前方,坐正身体,突然就听到廖静在旁边喊了一声:“李大哥,这个给你!”说着,跑着就递过来一个包裹。
李无解不知道装的什么,但还是微笑着弯腰接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马鞍前,正要道谢,却不曾想并行的冷秋身子一斜,竟然一把抢走了包裹,抱在了自己怀里:“我替你保管吧,你胳膊伤势没好,估计拿不稳!”
李无解翻了个白眼,虽然有些疼,但却专门抬起那只受伤的胳膊朝廖静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