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堡还有这么大的滑雪场,倒没来过。”翟野调整着护目镜镜绳的长短,“不是还没下雪吗。”
“人造雪,隔壁是冰场。”江浕正在给伤手戴上手套,得留意动作不能太大,不能把再伤口撕了,“先生一年也没飞过几次骑士堡,种在平原长草。”
“我一年到头都忙你不说呢?”翟野把护目镜放一边,腾出手帮江浕扯手套,“你能滑吗?别把滑雪玩成保龄球了,一路下去创飞所有人,我肯定假装不认识你。”
“保龄球?”江浕扬起眉毛,尾音挑高了些。他哼笑一声,挑衅般地看着翟野,“我两只手都不用都撞不上人。”
“行了,你一条腿都能滑出一百二十迈螺旋升天谁也追不上的水平。”翟野给他把手套拉紧,然后“刷”一下把他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戴上,顺手把帽绳拉紧了,“别激我,不跟你比,胳膊好好养着。”
江浕帽子收紧了,只露出一小片脸。翟野咬下手套,运势要把他帽绳打上结。江浕隐约察觉到危险,但眼睛被挡住了,没法看见具体要发生什么。他手胡乱一拍,“啪”地打翟野脸上:“不许打……结!”
他话说一半,身后猛地一阵大力把他撞进翟野怀里。撞上来的人一连串的“靠靠靠靠靠”,把他俩往后扑出去好远。翟野堪堪稳住身形,顺带架住江浕和如犀牛一样撞上来的人,没让三人都摔到地上。
“还没上赛道吧我。”翟野检查着江浕的胳膊,好笑地瞥了“犀牛”一眼,“赛事这么激烈?”
“对不住哥们对不住对不住。”“犀牛”一边不住道歉,一边回头,狠狠瞪了不远处正笑得前仰后合天崩地裂的同伴几眼,“我被推了一把,没刹住就过来了。”
“没事。”江浕帽子还没摘下来,帽绳也没来得及松。他嫌丢面,就没回头,背对着“犀牛”摆了摆手,“正常。”
他都这么说了,翟野便没再说话。目送“犀牛”回到朋友身边后,翟野抓了把江浕的尾巴,笑道:“这么难?”
“不会滑?”江浕想了想。印象里,翟野好像不是第一次滑雪。
“很久没滑了,技术怎么样不确定。”翟野如实道,“技术可能和刚刚那个人差不多。”
“没事。”江浕拉上自己的防风半脸面罩,“我比他厉害。”
“我可以骑你头上你带我的那种厉害吗?”翟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嗯。”江浕看着他,应了一声,道,“是能单腿滑出一百二十迈螺旋升天谁也追不上,你想抱着背着骑着都行的那种厉害。”
翟野很快见识到了他螺旋升天的技术。
江浕先是绕开了人满为患的大滑雪道,去到了一个单独隔开,看上去不是一般游客玩的雪道边。入口处站了几个正在交谈的人,江浕也不磨蹭,直直上去找人不知道交流了什么。总之没多久那几人就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放江浕进去了。
滑雪道起始点还站了几个人正调试着装备。江浕上去时那几人都看向江浕,点头摆手相互打了招呼。装备调试好后,隔开雪道的横栏忽然亮起了彩灯。不少游客都望向了雪道,扯开嗓门开始欢呼。翟野正站在原地打量着,余光瞥见有个穿着一身白的青年向他滑了过来。
“你好。”青年扯下防风面罩,龇着一口白牙对着翟野笑,“刚才那位先生托我来带你去最佳观看位。”
“好,麻烦了。”翟野点点头,跟着青年往前滑,“这是比赛?”
“差不多,给技术好的游客过瘾的。”青年抬手一指,翟野顺着他手望过去,见到一处刚亮起的大屏幕。
竟然还有特写。
“活跃气氛。没人来的话就我们工作人员上。”青年带着翟野来到一个位置适中,正对着大屏幕,人不多的地方,“可以在这儿看。”
“嗯,谢谢。”翟野跟青年道完谢后,略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大多是年轻人,有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喝彩的,也有单独一个小姑娘攥着瓶水紧张又兴奋地盯着雪道和屏幕的。
亲友区啊。翟野望着旁边一个小姑娘手里的水,又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没零售点。正思考是该现在赶紧去买等会再赶回来还是看完再买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清清亮亮的声音:“嘿,帅哥。”
翟野没回头。几秒后,一个戴着蓝色针织帽,帽顶还有一个毛绒绒的小蓝球的姑娘滑到翟野身边靠前一点的位置停下,扭头看着翟野:“等朋友?”
“嗯。”翟野看了蓝帽子一眼,发现不止她一个,跟她来的好像有一大群朋友,此时都在他附近。
“我们也等朋友。”蓝帽子看上去很有活力。她眼睛转回雪道上,兴奋道,“怪刺激的。我本来也想上,但是怕障碍过不了或者落地没落稳,摔了太丢人。”
“嗯。”翟野不大有兴趣搭话,回应的特别敷衍。
蓝帽子大概是察觉了他的态度,觉得有些尴尬,半天没说话。正当翟野打算挪个位置时,蓝帽子又开口了:“我看你好像没带水。”她略有些犹豫地递上一瓶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他们滑下来应该挺累的,喝瓶水再怎么也…能缓缓吧。然后刚好我们,我们那儿有多的水。”
翟野目光落在蓝帽子递过来的那瓶水上。他唇角弯了弯,笑的很礼貌:“很及时,谢谢。”
蓝帽子眼睛刚亮了亮,就听见了翟野那句但是。
“但是不用了。”翟野看着远处的雪道起始点那一个个小点,笑道,“他嘴刁,不喝陌生人的水,一般只喝我买的。”
蓝帽子尴尬的恨不得给自己埋雪里了。
处的江浕还不知道自己突然嘴巴刁挑水喝的事。他正忙着最后一次检查装备, 等着裁判员的挥旗。
他滑雪技术确实不错。这处滑雪场开的时间很长,江浕在骑士堡一半以上的消遣时间都耗在了这里。不止滑雪场,里面的冰场他曾经也经常去。
没地方发泄的时候,他就在雪上或者在冰上,一个人反反复复地滑,腾空跃起,像是生出了翅膀,让他得以暂时解脱。
后来事多了,没时间来了。但他偶尔还会想起在滑雪场累到气喘吁吁还不愿意停的日子,偶尔怀念。
雪道每年设置的都不一样,他不知道今年的会设置什么障碍什么路线,但没关系,总归是大同小异,他能滑的得心应手。
旗子挥下的时候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一下被唤醒。余光瞥见周围几人的时候他莫名兴致高昂,迎面的冷风里都是说不出的畅快。
沿途的摄像头不断地跟着雪道上的几人移动。江浕穿了一件青色的羽绒服,滑起来的时候就是一道碧色的影子,加上高超的技术,特别引人注目。画面投放到大屏幕上,翟野望着江浕风一般地向前,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像个褪了点颜色的青团。翟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