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岛码头外不远处的渡口能瞧见许多编织的渔网,码头停靠的船只也不是很多,今日阳照充足,码头上负责驻守的人,搬了个矮脚凳坐在太阳下晒阳,手里抓着把葵瓜子。
方才温韵之瞧见的明明是热情的码头人,与如今这街上行人的反应相差甚远。温韵之与萝桃两人相视一眼,蹙眉往街上走。
不论这地方的人好客热情与否,总是要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的。
这越走往里,这朝岛上的人就越是古怪。这条道是官道,不时会有马车路过,路上乱跑的孩童却无人看管。
墙角下蹲坐着个男子,头发凌乱衣灰迷一眼的邋遢样。他面容消瘦,一双眼窝朝内凹陷,双眼无神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说着什么,手腕比闺阁内的女子更要细上一圈,手里捏着个酒囊袋子,时不时往嘴里送去。
周遭的人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向他投去,只顾着匆匆赶路。
“这些人这么匆忙,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么?”萝桃望着走在他们一行人前边的婶子从菜篮子里摘了把烂菜叶子,朝那墙角的男子扔了过去,边走边骂。
“不知道,此前听闻爹爹说过朝岛,颇多赞美的话,怎今日一见……大庭相径。”温韵之摇了摇头。
以前听温霆说过,朝岛是以渔业农耕为生的,家家户户都有农地,或大或小。而且治理此地的汛地易保丰为人宽厚,常常派人去周边岛屿交易,以各种形式的补贴到大家的手里。而且这里的民风,显然也与爹爹传闻中的好客不同。
“先找了客栈歇脚,这之后再做打算。”温韵之总觉得这里有些怪怪的,却说不出来是哪里怪。
正想问王三喜他们有没有推荐的客栈,温韵之眼前走来一位上了年岁的婶子,她身上的料子柔软细腻,显然是件好料子。
只见婶子二话不说牵起了温韵之的手腕,脸上堆着笑道:“姑娘一行人瞧着面生,是外地人吧?几位若是想寻客栈,不如我推荐你们去一个,那里头的特色菜保准叫人难忘。”
这婶子上来就牵人手,温韵之有些不大舒适,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掌心,讪讪回道:“不用了婶子,我们是来探望亲戚的,有去处。”
卫伊朵哈听此一言 连忙挽过温韵之的手道:“是啊婶子,不劳您费心了。”
“来探亲的……有去处的……”婶子双眼盯着两人嘴里喃喃重复着方才温韵之说的话,她又不死心说道,“我这推荐的特色菜,可是朝岛上数一数二的好品质。买过的都说好呢……”
她话里头明明说的是菜,可后头的言语又明显与菜无关,沈逐月觉着这人奇怪,便打断道:“婶子去找旁人推荐吧,我家大人还在等着我们吃便饭呢。”说罢朝程明楼使了个眼色。
程明楼意会一瞬,腰间别着把短刃往前头一站,手附在刀柄上,双眼朝那婶子一瞪。
那婶子本还要再三劝说,又瞧见程明楼那手上的刀一提一放,灰溜溜地跑开。
“这里怎么变成了这样,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孟落晓一副不解的模样四处张望。
沈逐月离得近恰巧听见,遂问道:“孟兄先前来过?”
“是啊,正巧三月前。”孟落晓点了点头回道。
沈逐月与孟落晓又说了两句,走至温韵之身旁,将方才孟落晓说的话转述与她。
有先前安仁北岛为前例,温韵之若有所思道:“是不是这岛上先前出了些什么事?不足三月有如此大的变化……你有何看法?”
“依我看,要能与这里的汛地牵线自然是最好的了解方式,可船长身份特殊,这条路行不通只能从当地居民的口中逐一问之。方才这路上的行人的模样,只怕是不太好说话的。此法见效慢,却是最有效的法子。”沈逐月一面说着,一面瞧着四周建筑,记着这些店铺的名字都有哪些。
“嗯,暂且先不考虑这些,现下寻间客栈罢。”温韵之回首朝人群里喊来王三喜道,“你可知这朝岛上有哪处去处?”
王三喜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道:“这里大变样了,我上一回来还是年前,如今拿不定主意。前几次来住的客栈早路过了,瞧不见……应是倒闭了。”
问不出个所以,方才孟落晓又说只在这呆了一日,临夜走的。温韵之也只好先找个歇脚的,若不合适明日再换一间就是。
不远处街旁有块牌匾名为平安的客栈,廊上挂着琉璃灯罩,店铺瞧着也算整洁爽净,温韵之当即决定了在此处歇脚。
“姑娘这么些人都要住,是要包店呐……”掌柜的脸上常笑,看起来是个挺亲和的。
“原是这个打算,这要看您这有多少间房。”温韵之四处打量,大体都是正常的客栈模样,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空气间总是氤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像是药味却比它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