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卿家是否还有事启奏,若是没了,就此退朝吧。”明王在早朝上说道。
众臣无人说话。
明王站起来便要散了,相首渐此时却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奏明。”
明王坐回位置上:“该不该你都已经说了,所幸就说完吧。”
渐斟酌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上个月南方虫灾严重,民众亦无粮度日,不知此事陛下是否知道?”
“自然知道,这事好像是交给齐大人去办了吧?”
齐大人站出来,信心满满:“正是臣,臣已于月初开放地方粮仓赈济灾民,又派人治理虫害,现下南方已经不受虫灾困扰。不知相首大人为何又突然提及此事?”
渐回道:“齐大人的功绩自然不能否认,我只是听说,在开放粮仓时似有流民抢夺粮食,导致多数粮食不能及时补给给受困的灾民,甚至有县城根本没有收到供给的粮食,导致哀鸿遍野,饿没了数百人,不知可有此事?”
明王惊讶:“竟有此事?齐大人为何不上报?”
齐大人闻言一惊,细细揣摩后回道:“回王上,确有此事。不过不似相首大人说的那般严重,只是些饿极了的灾民作乱,臣派人稍加管制便已解决。”
“解决?我怎么听说齐大人派出去的人全军覆没,都栽在了那些所谓的灾民手上?”
齐大人气急:“你……”
太子时舒疑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人莫在打哑谜了。”
“是,太子殿下。”渐回道,“臣听闻南方有贼匪作乱,抢夺官家赈济的粮仓,使粮食不能如数发放到灾民手中,从而导致部分灾区饿殍遍野。而后齐大人便派地方军队镇压,不想倒被那些贼匪反将一军,无人生还。因而还有部分地区仍受此乱。臣心中忧虑,可从未听闻齐大人说过此事,故有此一问。”
宁泽清站出来说道:“臣也可证。前几日齐大人来府私借军马。因不合军制,臣便回绝了齐大人。本不知是为何事,今日看来,怕是想借兵镇压贼匪也未可知。只是不知为何,此后齐大人便再无提及此事,臣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没想到却并不是。”
明王有了些许怒意:“齐大人,此事当真?”
齐大人跪在了地上:“回王上,臣是不愿因此事使王上忧心,想等此事过后再行上报。没想到,没想到……”
明王高声疾斥:“没想到什么?!”
齐大人连连磕头:“没想到那些贼人实在难压,臣派去的精兵一次又一次被击溃。若非无奈,也绝不会想到私下借兵一事。”
渐一声冷哼:“当初是你口口声声揽下南方虫灾之事,夸下海口一个月之内解决。没想到突现贼匪,才将你的计划扰乱。你不想因此毁坏在陛下面前许下的承诺,便压下不发,又派地方军队前去解决。不想却马失前蹄,一败涂地,此时仍想瞒下不报。私借兵马不成,不愿上报,而将此事一拖再拖,酿成大祸,该当何罪?为了一己私欲,将万千百姓置于穷途末路之境,该当何罪?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隐瞒不报,陷陛下于视子民为无物之境,又该当何罪?”
齐大人求饶:“臣知错,臣知错,求王上饶命!”
明王拍案而起:“若不是今日大人上奏,你还想拖延至何时?你在京中锦衣玉食,自然拖得起,那万千百姓无粮度日,又能拖几时?来人,将大人革除职务,压至天牢,听候发落?”
齐大人万般不愿,仍被守卫当堂拖了下去。
渐与宁泽清对视一眼,各自回伍。
时舒心有不忍:“父王,齐大人为官二十载,劳苦功高,若能宽待,还是稍加宽待些吧。”
渐反对:“太子殿下所言差矣,齐大人虽有功,亦有过。前年地方水灾,便是他妄自贪图功劳,将灾情隐瞒晚报,而后派兵挽救未及,才导致水淹州城。这次更是导致灾民遭受无粮之苦,受戮之痛。如此贪图私利,不顾百姓之人,又如何能再留在朝中。”
时舒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宁泽清回道:“大人与宁大人原本便有些间隙,如今倒是把一腔怒意发泄出来了。”
渐并不看他:“我也并不是为了旧日之事才如此而为,只是他欺瞒之事不假,又办事不力,自然该严办才是。”
“好了好了,”明王打断两人之争,“齐大人的事自会好好查办,两位卿家亦莫相争。太子怜惜老臣,亦是用心良苦,当酌情考虑。此事便交与虞大人来办。众卿若无事,便先退朝吧。”
众臣自是无异议,退下不禀。
渐若似有意走在宁泽清旁边,与他低语。
“此事还是多亏宁将军报信了,若非告知蹊跷,怕是一时也不能知晓其中隐秘。”
“大人言重,齐大人私下借兵,本就是不寻常之事。后续如何,不还是大人自己调查清楚的。”
渐微微一笑:“若是不循常理,宁大人为何不自己禀明王上,而先与我告知呢?”
“还是那句话,”宁泽清停下脚步,“你我都是为王上做事,王上不想让谁继续留在朝中,自然要由我们出面。况且齐大人之事,若非大人亲自推波助澜,又如何闹到今日的地步呢?”
渐见被他识破,坦然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宁将军的眼睛啊。不知对这后补官员,宁将军可有想法?”
宁泽清回道:“想来陛下心中已有人选,不必我们费心了。况且……”
“如何?”
“说了也无妨。太子原定这几日外出巡游,我亦同行。此事我怕是碰不见了。大人有心,便替我多多留心吧。”
“太子又要出巡?”
“不过是照例探访民情罢了。本是明日启程,今日齐大人事发,怕是还要耽搁几日了。”
渐笑道:“宁将军与太子殿下果真是好,年年都一同出游。”
“大人言重。府中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宁泽清告退,渐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