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话透过漫天的箭雨如一把利剑插入刘桐的胸膛,最终还是走到了这步田地,多少日夜的苦心孤诣,还是没能守住这座城。
刘桐的身躯忽如风中枯叶般摇摇欲坠,丁奎一把拉住了他,说道:
“大人,稳住,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啊!”
“丁壮士,如今难道还不是最后一刻吗?”刘桐声音嘶哑,言语之间满是绝望,与之前的指挥若定判若两人。
丁奎理解,刘桐毕竟是家臣人出身,无论经历多少次战争的洗礼,他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在有余地时,指挥若定、慷慨赴死;如今没了退路,求生的欲望难免让他惊慌失措。
“大人,城墙、城门都不是最后的屏障,只有我们的身体才是,在敌人的刀穿过我们的身体之前,绝不能能被它带起的风声吓到!”丁奎说道,他也知道言语的力量何等微薄,但如今内无多余戍卒,外无援军,也只得依靠言语的力量暂时稳定军心。
刘桐听了丁奎的话也慢慢稳定下来,他本抱定必死的决心,只是这些天来,牛大力的围三缺一给了他生的希望。如今希望破灭,一时之间受不了而已。
“丁壮士,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刘桐向丁奎询问道。
如今登上城楼的淮南兵越来越多,挡在前面的盾牌手被一波一波的冲击搞得筋疲力尽,感觉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一旦他们被冲垮,剑南城算是真的完了。
如今局面丁奎也是无计可施,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平卢城已经如晒干水分的鱼,再难挣扎了!
自田奇死后,再无淮南大将登上城楼,他们多是立在楼车之上督战,既能防止士兵怠惰不出力,又不会让自己步田奇的后尘。
“城中的人听着,放下武器,投降免死!负隅顽抗者,定斩不饶!”
城外的淮南兵扯着嗓子喊道。
这声音夹杂在弓箭拉弦声、冲车撞门声和呐喊厮杀声之中,却是异常的清晰,像是直接在耳边的低语。
平卢南城
苏瑾熙带领骑兵缓步进城,正在整顿兵马,准备驰援北城门时。
突然一匹快马自南而来,马上之人一手举着一封手,一边高声大喊道:
“于大帅有令,请苏将军接令!”
苏瑾熙从那传令兵手中接过信,展开一看,是于生的笔迹。
“平卢城破只在旦夕,若你率先入城,务必生擒陈蛟与刘桐两人,刘桐可献于牛节度使,陈蛟必留给本帅!”
“原来是要抢先夺一个人,怪不得军令下得那么急!这陈蛟是谁?居然如此重要!”
苏瑾熙看了于生的手,腹诽道。他虽少年从军,但生性疏淡,对当世之人知之甚少,要说韦春晖他是知道的,可是他麾下的十二卫就不是太清楚了。
“孙方,你可知陈蛟是谁?”他唤来手下将官问道。
“这人我略有耳闻,说起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曾是韦春晖帐下亲卫,后来在更始大乱中不知所踪,没想到居然在平卢城中!”
“他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苏瑾熙虽惊讶于他曾为名动天下的名将麾下亲卫,但若说于生会对仅仅是一个有名的亲卫感兴趣,打死他也不信。
苏瑾熙早年投奔于生时便知道,此人被誉为“淮南貔貅”,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真是这般苦心,定然是那陈蛟身上有什么秘密。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将军,何必太过在意,等我们抓到他,一审问不就知道了!”
孙方一脸谄媚地对苏瑾熙说道。
“孙校尉,大帅的脾气,你难道不知?”
苏瑾熙没有理会孙方的谄媚,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