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贤居坊,内阁次辅徐晋府邸。
后院房内,年约五旬的徐阁老正负手在房中来回踱步,紧缩的眉头显示着他此刻极为焦虑不安的心情。
“老爷。”
稍顷,徐府管事赵荣恭身进入房内。
“老赵,银子可给剑雨楼的人送去了。”管事一进房中,这位徐阁老便急切的朝其问道。
赵荣:“已经送去了。”
“好,让他们赶紧拿着银子离开大明,告诉萧剑,五年之内,剑雨楼的人不可再踏入大明疆域半步。”徐晋闻言松了口气。
却见管事赵荣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说道:“这......萧楼主说,这回他们剑雨楼的人损失的有些厉害了,老爷之前应下的银子不够,还要再加五十万两黄金和两万石美玉,还有...还有老爷手中的和氏璧。”
“啪~”
“愚蠢,得陇望蜀!”徐晋闻言怒极,拍案直骂道:“五十万两黄金!他萧剑也不想想,眼下东厂、锦衣卫、六扇门、万宝楼全都在追捕他们,带着这么多的金子,他剑雨楼的人还走得了吗?!”
“还有,你去告诉萧剑,所谓的和氏璧早就失传了,老夫上哪给他弄去!”
“老爷说的是。”赵荣闻言诺诺应了一声,顿了片刻后,又道:“只是...只是萧楼主说,如果老爷拿不出来这些东西,那么这些年咱们府上和他剑雨楼所有来往的行止记录,便会出现在当今圣上面前。”
“混账!”
徐晋听闻此言,脸色铁青:“他萧剑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竟还想着来威胁老夫!”
“那...老爷,咱们是给,还是不给?”管事赵荣小心的问了一句。
只见徐晋沉默片刻后,沉声说道:“给他,传信给湖州知府王坤,让他帮老夫筹措些银子给剑雨楼的人送去,至于所谓的和氏璧,你去告诉萧剑,那都是江湖上的人以讹传讹,老夫手上根本没有,他爱信不信!”
“是。”赵荣闻言,正欲恭身退下。
“等等。”
只见徐晋出言唤住,想了想后,道:“你去联系下戴宁戴公公的人,告诉戴公公,若是剑雨楼的人被抓了,请他务必赶在魏魁之前动手灭口,老夫会记着戴公公的人情的。”
“是。”赵荣应声退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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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省,湖州府。
湖州府东南临着太湖,群山巍峨,山脉连绵,重峦叠嶂。群山当中,数点山峰平地拔起,剑刃般的插向天空。
这一日,只见一劲装男子拍马进了山区,地势渐转陡峭,沿着一条山中小径向山里行去,经过一条险恶的峡谷后,前方豁然开朗。
首先入目的便是一个方圆几里的大湖,水面凝碧,微风一吹,粼粼荡漾。一条小河蜿蜒流淌,环山漫漫,小河上游左近拔出一座如剑高山,和附近的山脉而言,算不上高大巍峨,不过此地却是剑雨楼藏身所在。
“萧老大。”
只见这劲装男子下马,疾步行到一名白衣胜雪的俊朗中年身前,皱眉沉声报道:“已探清了,东厂、锦衣卫,还有湖州府境内的六扇门衙役、万宝楼的人正冲着此地赶来,府兵已把守住所有出入湖州府的关隘要道,跑不出去了!”
“知道了。”
剑雨楼楼主萧剑闻言,淡淡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后,问道:“剑楼八子,送走了吗?”
“送走了,随着徐阁老让人送来的金银,三天前出的东海。”劲装男子应声道。
萧剑点了点头,道:“总算是为我剑雨楼留下了一点血脉。”
说到此处,顿了片刻后,继续道:“你去告诉弟兄们,若有不愿留下的,现在便可易容逃出此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明王朝治武功,东厂和锦衣卫探子遍布天下,若是同时被这两家势力给盯上,则注定逃不过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从找上徐阁老开始合作的那一天开始,萧剑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他只是未曾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好在他半年前便准备好了退路。当然,所谓的退路,便是将剑雨楼老一辈的高手留下吸引住朝廷的目光,而暗中则将帮会中的好苗子偷偷送出大明境内......若是一起逃,那是肯定逃不掉的,即便出了东海,朝廷一样会派人来追,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这是当今大明皇帝的霸道性子,踩了天家的红线,虽远必诛,虽强亦诛!不要说区区东海,即便是躲去西域外邦,一样会被锦衣卫的人追杀,昔年麟宗圣祖身边的锦衣卫十三太保,便是最好的例子!
只见那劲转男子闻言,坦然笑道:“萧老大,弟兄们跟了你这么多年,是什么性子老大你还不明白吗?咱们老剑楼的人没有怕死的,更没人会舍弃兄弟独自逃命,这话......我窦碾可不去传,省得白白被那些老家伙们骂一顿。”
萧剑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是我失言了。如此,你去让大家准备一下吧,等朝廷的鹰犬来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明白!”窦碾笑着应了一句。
萧剑淡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窦碾的肩膀,随即问道:“那杨戬现在何处?”
“刚进湖州府,萧老大,怎么,莫非你还要去寻他?”窦碾皱眉问道。
萧剑闻言点了点头,负手看向湖州府方向,淡声道:“欠债还钱,欠命还命。此人半月来杀了我剑雨楼五名弟兄,这份债,我萧剑要向他去讨回来。”
“还有那个徐晋,既然他拿不出和氏璧,你去告诉弟兄们,届时若是被朝廷鹰犬给活捉了,也不必替这位阁老白白挨酷刑,有什么便说什么,全都给他抖出去,如此,也好图个一刀子的痛快!”
“明白!”窦碾沉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