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后宫,安逸极了。
妃嫔们提前就进入了养老期,一个个倒也过得不错。
慧贵妃日日围着永琏转悠,偶尔想和娴妃斗几句嘴,娴妃却也不是个那么好欺负的,常常四两拨千斤,便把慧贵妃推回去了。二人其实并没有多大仇怨,加上现在都对皇上灰心了,倒也和解了许多,海兰看到姐姐放下了,自然是高兴不已。
其余妃嫔,仍旧是那个样子。好在皇后从不苛待她们,好吃好喝养着,她们乐得如此。
只除了金玉妍日日被玫贵人磋磨,但任谁看了,也只能说一句该!那可是生生害死了人家的孩子,一出生便没了气息。这放在谁的身上不恨之入骨?
对于玫贵人的行为,帝后二人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连太后都在纵着玫贵人如此,要知道玫贵人可是太后的棋子,原本她老人家是很期待玫贵人这一胎的,偏偏这个金玉妍,下了如此狠手。
若非她手下的贞淑招供,倒是无人知晓居然是她所为。
贞淑的嘴其实很硬,慎刑司的刑罚都过了一遍也没松口,还是弘历遣李玉捎去的话颇见成效。
“此刻招供,此事不与玉氏一族相干,再拖下去,朕便说不准了。”
在贞淑心里,玉氏的荣耀存亡远比这个金玉妍重要。
其实在金玉妍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作为贡品进入王府,她又何曾是甘心的,可为了世子,为了玉氏,作为玉氏最美的女子,她只得如此。只是这一次,她注定没法给玉氏带来荣光,没法庇佑她的世子殿下。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若有来世,金玉妍情愿守在故乡,守在玉氏,紫禁城的风景再好,也比不过故乡的一轮明月。
她屈膝坐在破败的屋子里,看向窗外那一轮明月。
明月皎皎,却不能带她回家。明日等待她的只有可以预见的折磨与痛苦,可金玉妍不想死,她还抱着期待,这一生如此潦草,可她还念着那一年王府,世子的那一抹笑。
世子会来带她回家的,或许。
其实金玉妍自己,心中都觉得这个指望,好笑。贡品,没有要回的道理。
后宫进入了很和谐的时候,和谐到皇帝和皇后去御花园遇到妃嫔,大家远远行礼,都懒得上前现眼。
帝后相和,自己非要搅和,何苦来?不如养老。
但正值好年华的妃嫔们想着养老,真正应该颐养天年的太后,却不这么想。
这后宫太安静了,安静到让她这个太后几乎找不到地方插手一点,安静到大家几乎要把她给忘记了,太后忍受不了这样的安静。
她还是不太相信,皇帝真的是一颗心绑在了皇后身上。
所以这一日宴会之上,她带来了一个女子,叶赫那拉意欢。
意欢看着皇帝的眼神很不一样,阿昭想了想,看了一眼和海兰说笑的娴妃,那是娴妃从前看向皇帝的眼神。
明白了什么的阿昭看了一眼身边的弘历,意思很明显,喏,你的桃花,自己解决。
弘历咳了咳,看向殿中含情脉脉看向自己的女子,这是太后举荐,倒是不好直接打发,最好是让这女子自己知难而退最好。
想到方才女子吟唱的诗词,弘历心中有了成算,他看向意欢说道,“看你的歌舞,应当是个饱读诗的才女,既为才女,可曾读过本朝纳兰容若的诗词?”
意欢不解皇帝的意思,但还是点头,“自然是读过的。”
说起来,这位着名的大词人和意欢还是沾亲带故。意欢是纳兰明珠的曾孙女,而纳兰容若是纳兰明珠的儿子。
妃嫔们也都不解皇帝的意思,平日里也没见皇上多喜欢这位纳兰容若啊?
弘历看了一眼已经抿唇的阿昭,明白身边之人已然知道自己要开口说什么了。
“他有一阙画堂春,写得不错。”
意欢一怔,一生一代一双人?
“朕与皇后,再无旁人。生则同衿,百年之后,死则同穴。”弘历说道。
阿昭笑着看向他,神情温柔,轻声道,“皇上万岁!”
“那皇后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弘历回道。
阿昭疑惑,问道,“为什么偏只比你少一岁?”
弘历一震,对啊?为何如此?
为何自己会觉得阿昭会先自己一步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