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和张继刚在屋里待了许久,两人都没带手表,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不过看天色,应该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天都快黑了。
人再不来,公交车都该停运,估摸着今晚他们就只能在这屋里对付一宿。
“咱弄回来的肉难道不好卖了,不至于吧。”
张继刚等到现在,耐心早已被磨灭,有些烦躁的抱怨。
“现在虽然没听说要发肉票,可南方沪城已经实行定量了,而且城里的肉就那么多,去晚了根本就买不到,不至于难卖。”
陈建国也是皱眉,照理昨天他们把东西运过去,今早钱应该交过来,中午老大他们就该过来分钱。
也是因为搞了这把大的,他们算着怎么也能分十几二十块钱,所以才高兴的喝了不少酒,他才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或许是因为刚来的缘故,陈建国不自觉就想到老大不会是自己个拿钱跑路了吧。
不过细细回忆,好像也不会。
他们几个,都是住在南锣鼓巷几个院子里的,不然也不会凑到一块。
这年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就算谅他们因为钱来路不正不敢报警,可他也没法在四九城混了。
为了几十块钱,不至于干出这样的龌龊事儿才对。
他们这伙人,除了他和张继刚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大赵跃民,还有个是李国庆,就是因为大伙住得近,以前都是眼熟。
离开学校,每天就是去街道等着工作安排,几次碰面聊上几句,就熟悉了。
“你说,咱们自己进山搞肉怎么样?”
这时候,张继刚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
“你会打猎?会打野猪?”
陈建国好奇的问道。
“不会。”
张继刚答道,不过看到陈建国眼里戏谑的眼神,当即就大声说道:“不会可以学啊,我还不信了,张大憨生下来就会打猎了。”
张大憨是他远房亲戚,张继刚家里以前在农村,后来他父亲在城里找到工作,还转正,这才搬到城里来,其实就是一个村里的,估摸着很早以前应该是一家人。
这次他们弄回城的肉,就是张大憨打到的一大一小两头野猪。
他们以高于屠宰场收购价的价格拿下一些猪肉,然后用更高的价格在城里的黑市上贩卖。
这个年代,产品大部分已经实行统购统销,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在扰乱市场。
不过,这也是他们这类没有背景,找不到其他赚钱途径的人赖以谋生的手段了。
尽管他们不缺吃,只要回家就有口吃的,可小年轻,谁愿意就这么老老实实等着街道分配工作,都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
谁不想下馆子吃点好的,买身像样的衣服,拍婆子去看场电影,冬天去滑冰
在城里,做什么事儿都要钱。
闲得无聊,陈建国掏出兜里的烟盒,已经干瘪的不成样子。
拆开封口,还好,里面静静躺着两支香烟,随手递给张继刚一支,自己也叼上另一支。
这时候,张继刚已经摸出火柴麻利的滑火。
两个人就这么在屋里吞云吐雾起来,只等着赵跃民拿钱来。
“李国庆那小子怎么也没来,两个人不会凑到一块去了。”
张继刚又开口说道。
“可能吧。”
陈建国敷衍道。
现在,陈建国只觉得有些烦躁,他在为未来担心。
好像明年开始,全国就会陷入大饥荒,城市口粮一降再降。
执行统购统销政策的农村更惨,据说那时候饿死不少人。
“实在不行,那三年还是乖乖回家呆着得了。”
陈建国只能在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