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连成和刘存续去义州府,一路上两人的吃喝用度都是风连成出钱。
风连成纳闷了,以前都是别人巴结他,给他送钱,现在倒好,刘存续不送钱给自己就算了,还要自己贴钱出去供两人消费。好在风连成也没多计较,直接拿出一张银票交给刘存续的侍卫,让他先一步去前面买好酒菜等候。
刘存续把一切看在眼里,举起酒坛子,喝了一口,拍拍胸口道:“大人够爽快,我喜欢。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你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告诉我,在这云中省,谁敢不给我面子。”
风连成也拿起一坛酒大喝一口,笑道:“哈哈,刘总兵真是快人快语,相处这几日,我发现你是条好汉,我真是羡慕路总督有你这样的兄弟,可惜我们不是兄弟。唉,不说了,来,喝酒!”
风连成本意是无心一提,刘存续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义州府,路永葆听闻刘存续要来,很是高兴,又闻他是和风连成在一起,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巡抚于息烽知道路永葆心思,道:“路大人不必担忧,刘总兵是自己人,他不会投靠风连成的。不过有点奇怪,风连成在宁西省搞腾一通,到了云中省却没任免过任何一个人,我们的人他一个都没有动。”
路永葆道:“我也搞不明白。他在宁西省倒腾,我以为他是冲我来的,现在竟然偃旗息鼓。而且我得到消息,他还在为路通和刘存续做和事佬,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这好像又是在帮我。不管怎么说,我寿诞快到了,他代表朝廷,我还是要客气点。”
风连成和刘存续日夜赶路,终于在路永葆寿诞前七天到达义州府。路永葆大喜,亲自城门口迎接。风连成的人驻扎在城内,刘存续三万大军驻扎在城外,路永葆为表示对刘存续的信任,吩咐城门吏,城门全天开放不关闭,白天黑夜都可出入。
路永葆自然又是请两人一番吃喝,宴会散了风连成也回到驻地休息。
一位士兵进营给风连成送来热水洗脸,白景见了惊呼:“宁煌闪!”那士兵正是金刀卫千户宁煌闪。
风连成诧异道:“你们金刀卫好本事啊,混进来了我的人都不知道。”
宁煌闪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开口道:“尚大人,小的奉指挥使大人之命前来有要事相告。”
风连成道:“你们的魏大人呢?”
宁煌闪道:“指挥使大人在别处,不方便露面。他要我转告尚大人,路永葆贴身侍卫陆超已经被我们收买,你可以吩咐他办事。不过为了收买陆超,付出了我们两名金刀卫的性命。指挥使大人说了,尚大人要给他们一笔安家费,方可使用陆超。”
风连成无语,道:“啊,这也算我的?好,钱我给。不过下次你来啊,要提前通知我,不然我哪天就被你吓死了。”
宁煌闪临走之前,对风连成道:“大人,石样坚让我告诉你,城中隐藏不便,他已转移到城外去了,这是地址。”说完把纸条交给了白景。
另一边,路永葆正拉着刘存续谈话。老友相聚,自然是有聊不完的话题,然而说着说着,慢慢地就把话题转移到风连成身上。
路永葆道:“存续啊,你看尚大人怎么样?”
刘存续道:“尚大人人不错啊,酒能喝,花钱也不抠门,爽快。”
路永葆不语。
刘存续一拍脑门道:“哦,我知道了,你还在为宁西省的事介怀,那事我也听说了。那也是,两省总督变一省总督,换谁谁都窝心。”
路永葆脸色一沉。
刘存续忽然又道:“大哥,其实我们是不是有误会呢?尚大人是奉命行事,对我们也不了解,所以在宁西省有动作。等他到了云中省,发现在大哥管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边关巩固,所以就没有再动我们的人。我突然有个想法,尚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皇上很信任他。我们在朝廷不是没人吗,如果我们能跟他结拜做兄弟,那他就是自己人,以后在朝廷就能帮我们说话。到时候别说两省总督,就是大哥想封王,尚大人在皇上面前说几句,不是比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攒点功劳更有用。”
这话说到点了,路永葆脸色转缓,细细思量,觉得刘存续的话有道理。
翌日,路永葆高调宴请风连成和刘存续以及城中官员,待众人饮得正嗨,刘存续道:“尚大人好酒量,下官佩服。跟大人接触这段时间,大人的风采让下官好生仰慕。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可以跟大人结拜做兄弟,不知大人可否给下官这个荣幸?”
风连成还没回话,路永葆插话道:“存续啊,我们几十年老友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要跟尚大人结拜,怎么能少得了我啊,我也加入。”
风连成先是一愣,接而心念一转,笑道:“好啊,难得今天这么高兴,你我又投缘,那我们就让众位官员为我们作证,结拜做兄弟!”
三人相议一下,路永葆年龄最大,风连成比路永葆少四岁,刘存续比风连成少一岁,于是推举路永葆为大哥,风连成为二弟,刘存续为三弟。
三人焚香跪拜天地,当着城中官员面宣誓:“我路永葆,风连成,刘存续,今日结为异姓兄弟,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心协力,守望相助,不离不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如违誓言,天诛地灭!”
三人宣誓完毕,各自滴血到酒杯,饮血酒。
风连成拿出随身的小刀,赠与路永葆,道:“大哥,这刀跟随我多年,今天就送给大哥当见面礼。”
路永葆也摸出自己的贴身玉佩,交给风连成道:“二弟,这块玉佩也是我的最爱,今天我也交与你,二弟好生保管。”
刘存续摸了摸自己全身,却发现自己身上没东西可拿,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路永葆和风连成见了,也笑了起来。
众官员见状,纷纷前来恭喜三人。
待到夜晚休息,风连成拿着路永葆的玉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白景道:“恭喜大人,收获了两个兄弟。”
风连成忧心道:“恭喜个屁啊,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如果对路永葆动手,那我就是不义,必遭人千夫所指,名誉扫地;如若不对路永葆动手,那就是对皇上不忠,必定为朝廷所不容,死无葬身之地。”
白景道:“那大人为何还要跟他们结拜?”
风连成道:“我虽是兵部尚,但这里却是路永葆的地盘,我的话也不好使。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对此忧心忡忡,派我来处理了。跟他们结拜,可以最大限度获取他们信任,减低我们的风险。”
白景劝说道:“大人,自古忠孝难两全,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初心是什么,何况大人的家眷还在京城。我知道大人为难,但是牺牲一人而救大家,于私于公大人都责无旁贷。”
风连成忽然笑了,道:“你啊,站着说话不腰疼。背负骂名的人不是你,你自然可以轻松啦。好了,容我再想想。”
风连成来回踱步,把玩着手上的玉佩,内心十分挣扎,终于,他停下脚步,对白景说:“你拿这块玉佩到城外交给石样坚,让他火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