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战役,战斗时间往往就那么短短几个时辰,战前的准备与战后的善抚,才是占去大量时间的阶段,耗时常常以月计。
郭宗谊给开封写好捷报,便陷入了如山似海的善后工作中。
开封,崇元殿。
郭威高坐御阶,仗卫如仪。
朝会伊始,王峻便板着脸出班上奏:“陛下,荆州大都督郭宗谊来报,称已尽逐淮南李璟军,生擒敌将边镐,俘兵三万余人,战船四百余艘,战马盔甲无算,尽复全州以北的土地。”
殿中一片哗然,郭威与郭荣一早就知道详情,此刻仍旧余庆未散,他们没想到,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这么快便把楚地收复了大半。
冯道喜滋滋的出班:“陛下,荆州大都督立此大功,朝廷当厚赏之。”
郭威还未开口,便听郭荣连忙摇头道:“他不过一未冠稚子,能收复楚地,全赖将士们致力,我看厚赏就不必了。”
冯道笑而不言,退回班首,他为自己的弟子提上一嘴便够了,皇帝怎么处置,那是他们自家人的事。
众臣也俱是此想法,遂没人出班进言,都翘首等着郭威圣裁。
郭威脸上笑意融融,自德妃病重后,他便没有如此笑过。
捊着须,他沉吟片刻,突然侧首问郭荣:“晋王,他是你儿子,你说说,该赏些什么?”
郭荣拱手过头,答道:“谊哥儿还小,不应厚赏,免得他得意忘形,依臣愚见,下旨表扬一番便可。”
“晋王所言有理。”郭威颔首道。
王峻见状心中冷笑,自郭荣封晋王,入开封后,郭威大小事基本都会问问郭荣的意见,枢密院、政事堂的诸多要务,也多委郭荣决断。
王峻这个次相兼枢密使,如今已形同虚设,权力被生生分走大半。
青州现在倒是在手上,但他人在开封,鞭长莫及,王峻近来时常思量,是否辞去枢务,赴青州上任,关起门来做个土皇帝。
正想着,又听郭威开口道:“不过仅仅下旨表扬,怕是会显得朝廷苛待,谊哥儿是朕的嫡孙,自是不会介意,但他麾下将士又岂能服气?我看,该赏还是要赏,诸卿一道想想,给皇长孙赏些什么好。”
众臣暗暗叫苦,他们说了又不算,想了又有什么用呢?
但皇帝有命,又不得不从,当下个个皱眉沉思,苦苦冥想起来。
李未翰补了供奉官,是内臣,虽不能上朝,但得职务之便,可以听朝,见老兄弟立下大功,心中自是为他欢喜,想了一阵,李未翰站出来,迟疑道:“陛下,臣有一言。”
郭威扭头看去,见是李未翰,于是点头首肯:“你虽不是朝臣,但是宗亲,讲一讲也无妨。”
李未翰大喜,无视他爹的警告眼神,当下侃侃奏来:“谊哥儿是皇孙,钱财自是不缺,官位也做到了荆州大都督,同平章事,位还在节度使之上,已升无可升。所以依臣愚见,要赏就得赏个他没有的东西!”
郭威笑了,问道:“你说说,他什么没有?”
“媳妇!”李未翰挺胸答道,如一道惊雷,在众臣耳旁划过。
是啊!小殿下还没成亲,赐个婚,岂不正好?
当下殿中诸臣纷纷出声附合,尤以家中有适龄女郎的最为积极,其中站得最靠前、声音又最大的就是李榖。
“臣以为,赐婚很合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皇长孙过了年就十五了,现在把事定下,明年大婚,后年陛下就能抱上重孙子了!”